迹收敛了妒意与愤懑,笑得大方得体,颇有文娴的风范,正室架子摆得很足。

“原来是这样,那沈检察长…”

张宗廷倏而眯眼,缝隙渗出的精光危险又阴鸷,蒋璐立刻住口,阿炳拉开她那辆车的后门,唤了声廷哥,便躬身等他。我不瞎,看得懂这是给我下马威,让我掂量清楚,蒋璐才是正牌,休想凌驾横行。哪怕我站在这儿了,所有人戒备十足,也没兴风作浪的机会。

倒是小瞧蒋璐了,短短两三月,她收买张宗廷身边红人的手段,迅速且高明。

她等了半晌,张宗廷不动,只是沉默揽着我腰,防止风刮落披在肩头的大衣,他在我耳畔嘘寒问暖,腔调不高不低,令这些人听清却不难。

单凭这一点,想必他做了长久留下我的打算,替我树威,免得底下马仔分大小,蒋璐踩着我,我过不舒服。

祖宗割舍马子,送上敌人床笫,很明显一场利用女人博弈的计谋。包着风月的皮儿,藏着杀戮的馅儿。张宗廷视若无睹,反而掏心掏肺,似乎我来了,他的魂儿都丢了。

唯有一个解释,他动了五分真情,妥协五分装傻。

真情可贵,装傻亦是。

真枪实弹他不怵,祖宗能另辟蹊径,他自然也是少费一兵一卒更便宜。

张宗廷的举动令蒋璐没法子下台,她局促站了片刻,尴尬扯出一丝笑,“廷哥,你和程小姐坐一辆,等她休息好,我再提点她规矩。一朝一夕,我不争抢。”

我不咸不淡瞥她,抢这个字,直接定位男人和地位都是她有的,我是后来者,赢了遭骂名,唾沫淹死我,输了应该的。

我心里好笑,且不论她从谁手里耍阴招抢夺的,这世间的好东西,谁不爱呢?抢了又怎样,她当我还有良知吗?

【明晚0点40分,晚安。】

133 小五,我信你

蒋璐装大度,我又何尝不能,女人争地位抢宠爱,本就是比拼演技和智谋,这两样我不缺,她是好对手,我自然遇强则强。

“蒋小姐的位置,我可不敢占。”

我胳膊肘一搪,将张宗廷从旁边推开一些,他当我耍小脾气,把衣服拉了拉,包裹严实,笑容宠溺迁就,“我不给你挡风,你不冷吗。”

我狠狠瞪他,他幽深的瞳仁荡漾着我娇憨灵动的脸庞,仿佛十八九岁撒泼吵闹的姑娘,一刹间我失了神。

记不清多少年,甚至更久,抑或者从来不曾有过这般模样,她不像理智冷清的程霖,她该是在他面前竖起棱角和尖刺,抵御攻杀,而不该毫无知觉的,卸下全部防备。

我恍恍惚惚的,愣怔沉溺于他眼底的自己,忽然西南角墙根处几道影子晃了晃,醒目惨白的车灯猛地迸发,我本能抬手遮挡,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挣脱了保镖的关押,跳车跛脚狂奔,站都站不稳,直接跪倒在台阶下。

突如其来的惊悚场面,吓得我后退半步。

持枪护卫的马仔对准他的头,闪光灯亮起的霎那,认清是什么人,不约而同收了武器,让出一条狭窄的路,我借着朦胧的光束打量男人样貌,莫名觉得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究竟哪里见过,只确定他曾和我接触,他伏地哐哐叩了几个响头,苍白如骷髅的身形无不昭示着他饱受惨无人道的折磨,惊魂未定的颤抖着,涕泗横流。

“廷哥!您给我一枪吧,是我忘恩负义,我只求您念在我效力了几年,赏我一个痛快,别动我老婆孩子。”

男人的哀求没头没尾,他绝望到扎入泥土里的手指,流淌着浓稠的血迹,扑哧一声拔出,疼得昏了过去,我发现他手背满是乌青肿胀的孔,针头刺穿以致残留,密密麻麻足有几百个。

我讶异掩唇,整个人踉跄无力倒在张宗廷怀里,是毒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