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似曾相识的他,在沈国安带我约见关彦庭平安无恙归来一晚,曾有过。

他冲入浴室拥抱我,像走失家人的孩子,满是丢掉一颗心爱糖果的绝望,不顾满身水花的狼狈,他说幸好我还在。

究竟是什么,在无力挽救的改变着。

祖宗把我的手合住他心脏,背靠后座养神,二力忍不住问他,“州哥,假如张宗廷不买账,他不退让,您打算…”他踌躇片刻,看了我一眼,“依照计划行事吗?”

祖宗当机立断说直接动手,我赌他不会不退,人不可能留下。

小胡子夹着烟,“州哥不是全然没法子追踪张宗廷的白粉,目标太大了,他怎么藏?就算捏不到手里,总能给他设障碍,堵得他疲于应对。从深圳过香港,码头的录像他绝对抹不了。”

他坐在副驾驶嬉皮笑脸探头,“州哥,您是这么威胁他的,对吧?”

祖宗不耐烦,眉心间褶皱丛生,明显不愿深入多谈,二力了解他脾性,捅小胡子肋叉子,“这不是关键。”

“州哥,这可不地道,兄弟也甩膀子卖力气了,您还瞒我。我长得像卖国贼,但我人不是啊。”

他忆及仓库场面,话锋一转义愤填膺大骂,“张宗廷就他妈臭流氓下三滥!说土匪都抬举他了,拿一堆避孕套耍人,玩咱呢?他拿几双臭袜子,我都没他妈这么大气!”

张宗廷确实狂,太狂了,目中无人的狂。

然而此时,我的惊惧与荒芜,无关他,我麻木望向咫尺之遥的祖宗,他的面具,我揭开一张,还有下一张,仿佛永无止境,在尽头等待我,揭不完整。

八十三公斤高纯冰毒,二十盒直销广东迪厅的新型摇头丸,这批货祖宗早已备好,黑吃黑扣押张宗廷的白粉,阻截他的势力进辽宁,是祖宗第一招棋,亦是半拉幌子,他真正目的,试探我站在哪一头,是否假戏真做,以及借张宗廷之手,将冰毒与摇头丸半点不沾身的转给下家。

我单薄皮囊之下包裹的骨骼,渗出阵阵寒意,祖宗的奸诈腹黑,他的深藏不露,他的九曲回肠,是我万万没想到。

他连我都蒙在鼓里,圈进这场他声东击西的骗局之中。

何止我,张宗廷也未必算计过这一点。

祖宗迟一步,张宗廷的一半身子也掉入他的陷阱,双方各有输赢,最渴求的一样,都用不堪入目的方式,达成了目的。

我该庆幸,祖宗很喜欢我,这份喜欢,也许已经很深刻,他才会一而再给我机会,来说服他自己对我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