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对张宗廷那一丝犹豫不决,炸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事到如今已然没有退路,从我卷入这场风波,与张宗廷纠缠不清那天起,祖宗便了如执掌,他唯一不清楚的,仅仅是我和张宗廷做没做,做了几次,他不愿揭露。

我走在万丈悬崖的边缘,错一步,尸骨无存,对一步,皆大欢喜。

我横了横心,“我挖到了交易地址。”

小胡子大吃一惊,“这么顺利?是他亲口说吗?”

我看着祖宗抻出青筋的侧脸,“东风路83号弄堂。”

他瞬间合拢了眼眸,长呼一缕气。

二力站在右侧,瞄了我一眼,那一眼,我险些垮掉。

我揣测出他的深意,大致的交货地点,祖宗有粗略的估计,我说得正是祖宗猜到的,证明我没骗他。

【明晚0点,晚安。】

088 惊心动魄

我的灵魂好似被硬生生抽离,仅剩一具腐败的躯壳。

堆砌如山的浓烈恐惧,使我的体温一寸寸变得寒冷。

好险。

假设我说了假话,或者干脆扯谎没拿到地址,等待我的是什么?

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祖宗雷霆大怒的质问面目吗。

我脑海浮现出巨大的疑问,来不及深思,它便清除了。

祖宗抄起烟灰缸,砸向对面的小胡子,后者敏捷闪躲,玻璃咵嚓粉碎,绽裂在桌角,他心有余悸摸锃亮的大脑门,“州哥,玩真的?给我开瓢啊!”

祖宗张嘴糙话,“瞎他妈放屁!你白天没拉屎?”

小胡子没好气梗脖,“我不是防备程小姐坑…”

“还他妈废话!”

祖宗猛地掀翻了桌子,几个小头目纷纷避让,噼里啪啦的声响吞噬了一屋子人的呼吸,凌乱夹着死寂。

小胡子不敢言语,乖乖垂头,“州哥,您饶我一命。”

“我女人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祖宗的白眼球赤红,鲜血濡染一般,他强压火气,将我推开,问我吓到了吗。

长年累月的逢场作戏,即使假戏真做了,我也有本事故作镇定,我摇头说没有。

他扬下巴,那伙人随他去往外间会客室,他扣住门,指着小胡子,冲天的杀气,到嘴边的话却像泄了气的皮球,笨拙软了下来,“她不说,就不说了。”

小胡子一愣,他怀疑自己听岔纰了,“什么?”

祖宗烦躁捏鼻梁,“这是最后一回。你们跟我干,想吃哪块肉,我想法子弄。”

小胡子恍然大悟,金丝眼镜按住他的手,“州哥,理解您疼小嫂子,舍不得她,这回兄弟们也是真急了,张宗廷攻辽宁太快,实在万不得已,听您的。”

门晃了晃,橘光消失无踪,我低眸,良久进了浴室,黑漆漆一片,我脱光衣服站在冷水下,沉默的淋着。

自打张宗廷出现,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提心吊胆中,圈子里姐妹儿最羡慕做黑老大的情妇,她们说,混这条道的男人,才是真爷们儿,敢杀敢砍,别的全是怂包。

我当初也这么想,米兰口中描述的河北强子,是白道的奸商和老虎,比不了的英武,果断,勇猛。

浮沉在社会底层的戏子娼妓,爱上他们,不过一念之间。

殊不知,认识张宗廷之后,我终于了解,他包裹的那一层诱惑,是致命的毒浆。

它会遮掩人的双目,腐蚀人的唇齿,变成瞎子,哑巴,一味的为他而堕落,迷失于惊心动魄的风月。

我死死扒着悬崖峭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他的陷阱里逃出。

我洗净皮肤遗留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气味,裹了一条浴巾回屋,祖宗已经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