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民眼瞳收紧,鼻孔大张,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呜呜声。
相比起情绪剧烈起伏的范仲民,一旁的范天石要沉稳一些,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他负伤甚久的缘故。
秦宴州将灯笼随手搁在案几上,而后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朝着范仲民走去。
范仲民疯狂摇头,他双腿双手被捆着,如同长虫般在地上蠕动,企图远离秦宴州。
秦宴州走到他跟前,蹲下拔掉他口中的麻布,“想活命吗?”
范仲民一愣,随即疯狂点头,“犬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放过我吧!我有许多银钱和美姬,倘若你愿意给我一条活路,那些东西我全部赠给你。”
秦宴州挥刀。
范仲民下意识闭眼并大叫,但痛觉迟迟未来,反倒是手上的束缚松了。他睁开眼,以为秦宴州同意了,不由涌起一阵狂喜,只是下一刻
“当啷。”一把短刀落在他面前。
短刀在木质的地板上小弧度弹起,铮亮的刀面折射出一缕寒芒。
“一刻钟内,把他的右臂切下来,我让你活命。”秦宴州面无表情道。
范仲民脸上的欣喜凝固了,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旁侧,只见他的父亲正惊恐地看着他,“我、我……”
秦宴州沉默地抽出另一把刀。
范仲民开始哆嗦,他打小娇生惯养,自知绝非眼前人的对手。
他将目光重新移回范天石身上,挣扎许久后双手握着刀上前,嘴里神经质地开始念道:“父亲,是他逼我的,都是犬芥逼我的。而且犬芥不是要您的命,一条胳膊而已,您一定舍得的。您已经没了一个嫡子了,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仅存的嫡子白白送命的是不是……”
范天石目眦欲裂,鼻腔里发出一阵极重的气声。
范仲民闭眼,抖着手将刀刺入,想着一刀削下。但他疏于锻炼,力道不足,加上心里瘆得慌,这一刀非常的不利落,完全是在范天石的肩膀上来回锯。
范天石双眼充血,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许久许久以后,终于有什么东西“啪嗒”地落了下来,鲜血淌开一地。
范仲民白着脸转身,正要扯出个讨好的笑容,一把短刀将他刺了个对穿,他眼瞳放大,“你、你诓我。”
此时有风吹进来,将那被取了灯罩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那明与暗强烈浮动的烛光映着青年精致的脸,在他微微勾唇时,呈现出一种病态诡谲的森冷,“所以呢,那又如何?”
利落抽刀,秦宴州一脚踢开倒于他面前的范仲民,提着刀向范天石走去。
将刀上的血擦在范天石的脸上,还以刀面拍了拍他,秦宴州低声道:“狗也能咬死人,你说是不是?”
范天石口中麻布未除,如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瞪着他。
秦宴州看向他完好的左臂,眼里掠过一缕兴奋的光。
*
圆月高悬于空,盈盈地亮着月光,月华洒在大地各处,溜入千家百户中。
此时在距离主院不远的一处偏房里,屋中并没有点灯,唯有从窗外溜入的月光将临窗的两人照亮了几分。
黛黎坐在秦邵宗腿上,一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另一只手搭在他此时分外松散的、完全起不到束衣作用的兽首鞶带上。
今晚的夜不算闷热,但黛黎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自己吸入了灼热的火气。
仿佛残余着他气息的气流从她的口鼻入内,沿着气管,蔓至经络,所过之处于血骨中留下星星点点的火簇。
“……没什么,只给了南宫一些马匹和粮食,还有将先前臭小子劫的东西补齐,他便答应前尘旧事一笔勾销。往后见了那小子,南宫说不准还能和他寒暄一二。兖州已拿下,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