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向前方的楼层望去,不由一怔,发现许多楼层的窗口处果然是一直亮着灯的。

只是那种灯光十分?黯淡,比起小孩子床头备用来起夜的小夜灯都不如,在白天的时候被自然光完全遮掩了。

而?且,不止是我正前方的那一幢楼,我环顾,马上意识到实际上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一栋才是无灯无光的异类。

此时被星星点点无比黯淡的光芒包围,老爷子在草图上留下的提醒再次映入眼帘,“中心就在这里,墙在墙当中”,我脑子嗡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

正如老爷子霍然明悟的那样,他提醒的就是字面意思?,我们所在的9栋便是中心,周围的高楼正环绕着,形成一个固化死?寂的暗色漩涡。

而?地图中所绘的奇怪墙体群,并非建立在起伏的山谷之上,而?是分?开镶嵌在众多高楼之中,正是黑夜中亮起灯光的那一部分?。

一旦看?懂了地图的逻辑,很多东西就清晰起来,我很快把小区的布局和地图一一对照,振奋道:

“原来如此,黄伢子留下的地图是把其他不相干的房间、墙体都隐形省略掉了,只留下了每个房间投出?光亮的那面墙。这是一张上帝视角的俯瞰透视图。”

我想到了毕加索的《公牛》,十一度的易稿,从形象写实的躯壳到一堆简洁的线条,最终只保留公牛之为公牛的必要线条,其余全部舍弃。如果只看?最后的成图,很多人多半也是不明就里,搞不懂这算什么绘画艺术。

在黄伢子的视野中,整个小区正是被解构的公牛,舍去了所有冗余细节,只留下最核心的标识和原始美丽。

是我错了,这张地图根本没有那么难以理解的,老爷子那样醉心于建筑和绘画的大师能恍然看?出?来,换个心思?直白单纯如孩童的,恐怕也能很快破解谜底。

而?我倒好,潜意识里到底还是太自负,居然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能解读出?地图的唯二两个人选,老爷子和火并都丢在楼下房车里坐冷板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哥,你?是怎么发现的?”

听?我问话,叁易没有隐瞒,指了指脚下,“你?还记得吗,刚才我们一路上来的时候,你?有检查室内的灯,都没能打开。”

我醒悟,“所以,不是被断电了?”

“不是,我看?了下,是灯泡里的灯丝被人为破坏掉了。手法很巧妙,不亲手去摸过那些灯丝是发现不了的。”

明白了,我吐了口气,“你?觉得做这事?的会是谁?”

“可能是老林,也可能是黄伢子的后手。”叁易没有迟疑,“我在发现灯的问题后,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为什么。能暂时得出?的结论是,亮起的灯光或许有特殊意味,需要尽量避免。”

“直到刚才,”他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丁九跳下去的时候。”

用叁易的说法,他对光线的明暗变化比常人要敏锐很多,在丁九坠楼的瞬间,他注意到丁九背后,对面楼层的房间里似乎是有微弱的灯光在晃动。

那是种很怪诞的光线变化,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刹那间经?过了照明物,遮挡中短暂留下了无法理解的体态。

“我原本是有机会出?手拦住丁九的。”叁易说得很平淡,“但当时我一直在看?那个灯光,它却没有再动。”

“我知道,”我说,心里忽然有点酸楚,知道他并不是冷漠,也不是在辩解什么。一个不在乎他人生?死?的人,是不会耿耿于怀,更不会第一时间沉默着帮我找到血脚印、查明丁九的死?因。

明明分?别多年已经?很生?分?了,此刻我却好像重新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兄长,感到他有很多东西无法诉说。

眼下不是谈心的时候,我拍拍他,收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