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安装的法式门一打开便吱嘎作响。肖恩穿着一双重重的靴子和一件厚冬衣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彼得从肖恩为他阻挡寒冷的厚厚的羊毛包裹中钻了出来,伸出小手去找埃米莉。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爸爸站起身,示意肖恩坐到埃米莉旁边。我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中途停下来看了父亲最后一眼,他正深吸气,准备发表长篇大论。
二十分钟后,母亲来到我的房间,向我保证爸爸的话“非常严厉”,问我能否借给埃米莉一双鞋和一件外套。我将它们拿过去,然后从厨房看着埃米莉被哥哥揽在怀里,慢慢走远。
悲剧之后的闹剧
在返回英国的前一天,我开车沿山脉行驶七英里,然后拐到一条狭窄的土路上,来到一座浅灰蓝色的房子跟前。我在一辆几乎和房子一样大的房车后面停了车,敲了敲门。我姐姐来开门。
她穿着法兰绒睡衣站在门口,背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条腿被两个小女孩紧紧抱住,身后还站着她大约六岁的儿子。奥黛丽迈到一边,让我进去,但她动作僵硬,目光避免跟我对视。自从她结婚后,我们很少见面。
我走进房子,在玄关处突然停下,看见油毡布上有个三英尺的大洞,延伸至地下室。我绕过洞走进厨房,里面充满了母亲的精油味桦木、桉树和罗文沙的气味。
我们的谈话慢条斯理,时断时续。奥黛丽没有问我关于英国和剑桥大学的问题。她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于是我们谈论她的生活公立学校如何腐败透顶,所以她自己在家教孩子。和我一样,奥黛丽从未上过公立学校。她十七岁时曾有一段时间努力想拿到普通同等学力证书,甚至还将盐湖城的表妹米茜请来教她。米茜帮奥黛丽辅导了一整个暑假,最后宣布,奥黛丽的教育停留在四五年级水平,想取得普通同等学力证书根本不可能。她的女儿拿来一张画给我看,我咬着嘴唇,盯着这个女孩,心想她能指望从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母亲那里学到什么呢。
我们给孩子们做早餐,然后和他们到雪地里玩耍。我们烘焙,看犯罪片,设计串珠手镯。那感觉就像穿过一面镜子,体验了一天假如我留在山上很可能会过的人生。但是我没有留下来。我与姐姐的人生有着天壤之别,我们之间似乎毫无共同点。几个小时过去了,到了傍晚时分,她仍然跟我很生分,不愿与我对视。
我给她的孩子们带了一套瓷制小茶具,当他们开始为茶壶争吵,我便将茶具收了起来。最大的女孩提醒我,她现在五岁了,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把她的玩具拿走。“如果你表现得像个孩子,”我说,“我就把你当孩子对待。”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我脑子里想的是肖恩。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恨自己说了这样的话。我转身将茶具递给姐姐,好让她为孩子们主持公正,但看到她的表情时,我差点儿把茶具扔在地上。她的嘴张成了一个圆圈。
“肖恩过去常这么说。”她说道,眼睛紧盯着我的眼睛。
那一刻将永远伴随着我。第二天在盐湖城登机时,我会忆起它;飞机在伦敦着陆时,我心里仍会想着它。那一刻带来的震撼,我无法摆脱。不知何故,我竟从未意识到,我所经历的一切,姐姐可能在我之前就经历过。
那个学期,我把自己交给大学,就像把树脂交给雕塑家。我相信自己可以被重塑,思想彻底改变。我强迫自己和其他同学交往,一次又一次向别人笨拙地介绍自己,直到我有了一个小小的朋友圈子。接着我着手清除挡在我和他们之间的障碍。我第一次品尝了红酒,我的新朋友们嘲笑我喝酒时紧绷的脸。我扔掉高领衫,开始穿剪裁更时尚的衣服修身、通常是无袖的、领口不那么规矩的衣服。在这段时期的照片中,我为这种平衡感到震惊:我和其他人看起来并无两样。
四月,我开始步入正轨。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