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和本杰明彼此交换担心的目光。

此刻,盯着哥哥脸上的皱纹,每道皱纹都像一条血河,我想起来了。我想起肖恩在皮卡旁坐了一刻钟,他的大脑在出血。然后他就发了疯。男人们将他搏倒在地,他又摔了跤,二次受伤,医生说这次的伤本会要了他的命。这就是为什么肖恩再也不是原来的肖恩。

如果第一次跌倒是上帝的意志,那么第二次又是谁的意志呢?

我从未去过镇上的医院,但是医院很容易找到。

我将车子掉头加速开下山坡时,德万质问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听着肖恩微弱的呼吸,沿着五里溪飞速穿过山谷,然后冲上贝尔河山。到了医院,我把车停在紧急车道上,和德万抬着肖恩穿过玻璃门。我大声呼救。一个护士跑了出来,接着又跑来一个。肖恩那时已经有了意识。他们把他带走了,有人将我推进候诊室。

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可避免。我打电话给爸爸。

“你们快到家了吗?”他说。

“我在医院。”

一阵沉默,然后他说:“我们马上就来。”

十五分钟后他们赶来了,我们三个人一起等待,气氛有点尴尬。我坐在浅蓝色的沙发上咬着手指甲,母亲来回踱步,不停地打着响指,爸爸则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台噪音很大的挂钟下方。

医生给肖恩做了造影扫描,说伤口很严重,但损伤不大。然后我想起了之前的医生说过的话:对于头部受伤而言,那些看上去最糟糕的情况实际上往往并不严重。惊慌之下带他来到这里,让我觉得自己真蠢。医生说,骨头上的洞很小,很可能自己就会长好,或者可以让外科医生放一块金属板进去。肖恩说他想让伤口自己愈合,于是医生用皮肤把洞遮住,然后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