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放开我的手腕,我又摔倒了。我抬起头,看见他的目光正盯着楼梯间看。这时我才意识到那真的是泰勒。

肖恩后退一步。他是趁爸爸和卢克离家外出干活才下的手,这样就没人能对他的体力提出挑战。碰上他的弟弟没那么凶恶,但也自有其强大之处的弟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发生什么事了?”泰勒又问。他眼睛盯住肖恩,慢慢走过来,像接近一条响尾蛇。

母亲停止了哭泣。她很尴尬。泰勒现在是局外人了。他已离家那么久了,已被归为不能分享我们秘密的一类人中。这件事我们也该向他隐瞒。

泰勒走上楼梯,朝哥哥走去。他紧绷着脸,呼吸很轻,并未流露一丝惊讶。在我看来,泰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以前也这么做过,那时他们还小,力量悬殊更大。泰勒不再向前,但目不转睛地怒视着肖恩,好像在说: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现在结束了。

肖恩开始小声说起我的衣服和我在城里做的事。泰勒挥挥手,打断了他。“我不想知道,”说完,他转身对我说,“走吧,离开这里。”

“她哪儿也不能去。”肖恩晃动着那串钥匙,又说了一遍。

泰勒将自己的车钥匙扔给我。“走吧。”他说。

我朝泰勒的车跑去,那辆车停在肖恩的卡车和鸡舍之间。我试图把车倒出来,但踩油门太用力,轮胎打滑了,沙砾飞溅。第二次尝试成功了。汽车迅速向后绕了一圈。泰勒出现在门廊时,我已经开上车道,准备冲下山。我摇下车窗。“别去上班,”他说,“他会到那里找你。”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时,肖恩不在。母亲在厨房调配精油。早上的事她只字未提,我知道我也不该提。我上床睡觉了,但几个小时后我仍没睡着,这时我听见一辆小皮卡轰鸣着冲上山坡。几分钟后,我卧室的门嘎吱一声开了。我听见灯啪的一声亮了,看见灯光在墙上跳跃,感受到他的重量压在我床上。我转过身来面对他。他把一个黑色天鹅绒盒子放在我旁边。我没有碰,他打开盒子,取出一串乳白色的珍珠。

他说他看清了我走的路子,那很不好。我在迷失自我,变得和其他女孩一样,轻浮,想要操纵别人,试图用外表去得到想要的东西。

我想到了我的身体,想到它发生的一切变化。我几乎不知道对它有何种感觉:有时我确实希望别人能注意它,赞美它,但我马上想起了珍妮特·巴尼,感到一阵厌恶。

“你很特别,塔拉。”肖恩说。

是吗?我想相信事实如此。泰勒几年前也曾说过我很特别。他给我读了《摩门经》里的一段经文,讲的是一个头脑冷静的孩子,善于察言观色。“这让我想起了你。”泰勒当时这么说道。

这段文字描述的是伟大的先知摩门,这一事实让我感到困惑。女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先知,但泰勒告诉我,我让他想起了最伟大的先知之一。现在我仍然不清楚他那么说是什么意思,但我当时的理解是,我可以相信自己:我身上有某种东西,某种先知们具有的东西,它不论男女,也不分老少,是一种内在的、不可动摇的价值。

但现在,当我凝视着肖恩在我的墙上投下的影子,意识到我日渐成熟的身体,意识到它的邪恶,以及我想用它作恶的欲望,那段记忆的意义发生了变化。突然间,这种价值有了条件,似乎可以被拿走或浪费。它并非与生俱来,而是一种赐予。真正有价值的不是我,而是让我变得身份模糊的表面上的约束和仪式。

我看着哥哥。那一刻,他似乎更成熟、更睿智了。他见过世面,领略过世俗的女人,所以我请求他,不要让我成为那样的女人。

“好吧,鱼眼睛,”他说,“我会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脖子瘀青,手腕浮肿。我头痛不是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