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痛,而是整个脑子痛,仿佛这个器官本身柔软脆弱。我去上班了,但早早回了家,躺在地下室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着疼痛结束。我躺在地毯上,感受着大脑怦怦直跳。这时泰勒发现了我,他斜靠在我脑袋附近的沙发上。见到他我并不开心。让泰勒看到我在家里被拽着头发拖着走,比这件事本身更糟糕。如果在让它继续下去和让泰勒回来阻止它之间选择,我宁愿选择让它继续。显然我会这样选择。那时反正我马上就要昏过去了,然后很可能会把它忘掉。再过一两天,可能甚至会感觉它没有真实发生过,只是一个噩梦。再过一个月,只留下噩梦的回声。但是泰勒看到了,让这件事变得真实起来。

“你想过离开吗?”泰勒问道。

“去哪里?”

“上学。”他说。

我眼睛一亮。“我打算九月上高中。”我说,“爸爸不会乐意,但我想去。”我以为泰勒会感到高兴,但他一脸苦相。

“你以前也这样说。”

“我会去的。”

“也许吧,”泰勒说,“但只要你住在爸爸的屋檐下,他不允许,你就很难离开,很容易一年年拖下去,这辈子就去不成了。如果从高二开始,你还能毕业吗?”

我们都知道我做不到。

“是时候离开了,塔拉,”泰勒说,“你待得越久,离开的可能性就越小。”

“你觉得我需要离开?”

泰勒没有眨眼,也没有犹豫。“我觉得对你来说,这儿是最糟糕的地方。”他声音很轻,但他说这些话的感觉像是喊出来的。

“我能去哪儿?”

“去我去的地方,”泰勒说,“去上大学。”

我哼了一声。

“杨百翰大学接收家庭教育的孩子。”他说。

“我们是吗?”我说,“家庭教育的孩子?”我试着回忆最后一次看课本是什么时候。

“招生委员会除了我们告诉他们的,什么都不会知道,”泰勒说,“如果我们说你在家上学,他们会相信的。”

“我不会被录取的。”

“你会的,”他说,“只要通过ACT[21],一个很烂的考试。”

泰勒起身要走。“外面有一个世界,塔拉,”他说,“一旦爸爸不再在你耳边灌输他的观点,世界就会看起来大不一样。”

第二天,我开车去城里的五金店,为卧室的门买了一把滑动螺栓锁。我将它放在床上,然后拿起从店里买的电钻,开始安装螺丝。我以为肖恩不在家车道上没见到他的卡车但是当我拿着电钻转过身来,他正站在我房间的门口。

“你在干什么?”他说。

“门把手断了,”我撒了谎,“风一吹门就开。这把锁便宜,但很管用。”

肖恩摸着厚厚的钢,我敢肯定他看得出来,锁一点儿也不便宜。我静静地站着,被恐惧和怜悯麻痹。那一刻,我恨他,想当着他的面呐喊。我想象他因为我的话和他的自我厌恶而一蹶不振的样子。即便在那时,我也明白事情的真相:肖恩比我更恨他自己。

“你用的螺丝不对头,”他说,“安在墙上和门上的螺丝需要长些。否则马上就崩掉。”

我们来到工作间。肖恩转悠了几分钟,拿着一把钢螺丝出来了。我们走回房间,他装上了锁,自言自语哼着歌,面带微笑,咧嘴时露出了乳牙。

我的双脚已离开土地

十月,父亲赢得一份在马拉德城建造工业仓库的合同。马拉德城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农业小镇,位于巴克峰另一侧。对一个小团队来说小队只有爸爸、肖恩、卢克和奥黛丽的丈夫本杰明这是个大工程,但肖恩是一名优秀的工头,在他的带领下,爸爸获得了干活麻利可靠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