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所在的卧铺厢像个洞穴,黑黢黢的,一股霉味,到处散落着多力多滋玉米片和混合干果的包装袋。

肖恩开了好几天车,没怎么睡过觉,娴熟地操纵着五十英尺长的大拖挂,仿佛那是自己的手臂。每当经过检查站,他就篡改记录,以显得睡眠比实际上充足。每隔一天我们会停车洗个澡,吃顿干果和格拉诺拉燕麦卷以外的饭。

在阿尔伯克基附近,沃尔玛仓库拥堵,要等上两天才能轮到我们卸货。我们在城外,那里除了一个卡车停靠站和延伸至四面八方的红沙,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们吃奇多,在卧铺上玩马里奥赛车。第二天日落时分,我们浑身因久坐而酸痛,肖恩便说要教我武术。黄昏,我们在停车场上了第一节课。

“会了这一招,”他说,“你就能用最小的力气让一个人丧失行动能力。只需两根手指头你就能控制一个人的整个身体。首先要搞清楚对方的薄弱点在哪里,再就是如何利用它们。”他抓住我的手腕折叠起来,把我的手指向下掰,让它们不舒服地伸向前臂内侧。他持续施力,直到我轻轻扭动,将胳膊绕在背后以减轻受力。

“看到了吗?这就是一个薄弱点。”他说,“如果我再折,你就不能动弹了。”他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不过我不会那么做,因为那样会疼得要命。”

他放开我的手,说:“现在你来试试。”

我把他的手腕叠起来用力挤压,想让他的上半身像我一样垮掉。他纹丝不动。

“也许你该换个策略。”他说。

他换了个方式抓住我的手腕一种攻击者可能会用的方式,他说。他教我如何挣脱,告诉我手指哪一处最无力,胳膊哪一块骨头最坚硬。于是几分钟后我就能挣开他粗壮的手指了。他教我如何对付一记重拳,以及瞄准对方气管的哪个位置。

第二天早上,拖车上的货卸完了。我们爬上卡车,又装了一批新货,连续开了两天车,看着引擎盖下方骨白色的线慢慢消失,昏昏欲睡。由于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们发明了一个说话游戏。游戏只有两条规则:首先每句话必须至少有两个词,两个单词中的第一个字母要调换位置。

“你不是我的小妹,”肖恩说,“你是我的‘sittle lister’[18]。”他懒洋洋地说着这几个字,把字母“t”发成了“d”的音,听起来就像“siddle lister”。

第二条规则是,每一个听起来像数字的单词,或者里面有数字的单词,都必须改成比原先的数字大1。例如“to”这个词,因为听上去像数字“two”(2),就变成了“three”(3)。

“小妹,”肖恩会说,“我们该注意了,前方有个检查站,我买不起票,该系好安全带了。”[19]

玩够了这个游戏,我们就打开民用波段无线电,听州际公路上孤独的卡车司机们之间的玩笑话。

“大家注意一辆绿色四轮子,”当我们行驶在萨克拉门托和波特兰之间时,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在我的盲区荡悠了半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