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解释说,“四轮子”是大牵引挂车司机对其他小汽车和皮卡的称呼。
电台又传来另一个声音,抱怨一辆红色法拉利以一百二十英里的时速在车流中穿梭。“该死的浑蛋,差点撞上一辆蓝色小雪佛兰。”低沉的吼叫从电波里传来,“妈的,那辆雪佛兰里还有孩子呢。前面有谁想给这个急性子降降火?”那个声音报出了车辆位置。
肖恩看了看里程标志牌。我们在那辆车前面。他对着无线电说:“我开一辆拉着冰柜的白色彼得。”一阵沉默,大家都从后视镜里搜寻一辆拉冰柜的彼得比尔特牌卡车。接着另一个声音回应了,这个声音比头一个还粗哑:“我是拉干燥箱的蓝色肯沃思。”
“我看见了。”肖恩说,指给我看前面一辆深蓝色肯沃思卡车。
法拉利从我们多个后视镜里出现时,肖恩挂上高速挡,加速开到那辆肯沃思卡车旁。于是两辆五十英尺长的拖挂车并排行驶,将两个车道堵得严严实实。法拉利鸣笛,前后穿行,减速,再次鸣笛。
“我们还要挡他多久?”那个沙哑的声音说,带着深沉的笑声。
“等他老实下来。”肖恩回答道。
五英里后,他们放行了。
这次行程持续了大约一星期,最后我们让托尼找了一批货,载货返回了爱达荷州。
“好吧,小妹,”我们回到废料场,肖恩说,“回家继续干活[20]。”
虫溪剧场要上演一出新剧:《旋转木马》。肖恩开车送我去试唱,自己顺便也参加了试唱,这让我十分惊讶。查尔斯也在那里,正和一个叫赛迪的十七岁女孩聊天。查尔斯说话时她频频点头,眼睛却瞄向肖恩。
第一次排练时,她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把手放在他胳膊上,笑着甩动着头发。她很漂亮,有着柔软丰满的嘴唇和大大的黑眼睛。可当我问肖恩是否喜欢她时,他却回答说不喜欢。
“她长着一双鱼眼睛。”他说。
“鱼眼睛?”
“是的,鱼的眼睛。死气沉沉的蠢鱼。眼睛很漂亮,但是脑袋像轮胎一样空空如也。”
赛迪开始在废料场的工作快结束时顺路来这里,常常带奶昔、饼干或蛋糕给肖恩。肖恩几乎不跟她说话,无论她带了什么,他只是抓过来便径直向畜栏走去。他照料马时,她会跟在后面和他说话。直到一天晚上,她问他能否教她骑马。我试着向她解释,我们的马一直不太温顺,但她决心已定,于是肖恩让她骑上阿波罗,我们三人一起上了山。肖恩并不理睬她和阿波罗。他没有教给她以前教给我的那一套沿陡峭的峡谷下行时如何站在马镫上,或者马跳过树枝时如何夹紧大腿。赛迪全程都在发抖,但还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每当他朝她那边瞥上一眼,她涂了唇膏的嘴便又恢复了笑容。
第二次排练时,查尔斯询问赛迪戏中一幕场景,两人说话时被肖恩看到了。几分钟后赛迪走了过来,但肖恩拒绝跟她说话。他转过身背对她,她哭着离开了。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他说。
几天后又到了排练时间,肖恩似乎已经把这件事忘了。赛迪小心翼翼地走近他,但他对她笑了笑,几分钟后两人又有说有笑了。肖恩让她到马路对面的杂货店给他买条士力架。她似乎很高兴能为他效劳,匆匆出去,几分钟后就把士力架给他买回来了。但他说:“买的这是什么破玩意儿?我要的是银河牛奶巧克力。”
“不是,”她说,“你说要士力架。”
“我想要银河牛奶巧克力。”
赛迪再次出去,买来了银河牛奶巧克力。她紧张地笑着递给他,可肖恩说:“我的士力架呢?怎么,你又忘了吗?”
“你刚才不要士力架!”她说着,泪眼盈盈,“我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