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江道:“我还以为你忘了。”

陈璟解释道:“我真的去了的,长赢你信我,谁知道那砚台那么贵,要三十两银子,快赶上我一年的俸禄了,谁会揣着三十两银子满大街跑啊!”

他语气气愤,但说话有气无力,听上去倒有些像孩童撒娇。

沈青江不禁笑道:“长安新砚石同坚,不待书求遂许颁,林芳阁的砚台可都是上等的澄泥砚,质地坚硬色泽上乘,三十两不算贵。”

“你光杆一根自然觉得不算贵,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肯定要多多盘算。”

“陈叔陈婶常年不在家,能吃你多少干粮,再说你连家都没成,哪来小的要养?”

“先备上啊,多备点聘礼,将来娶个漂亮媳妇儿回来,再生个大胖小子,岂不美哉。”

沈青江嗤笑道:“就你还娶媳妇儿,一天到晚泡在衙门里办案子,哎哟,怕是将来你媳妇儿要被我拐跑喽。”

陈璟勒了沈青江的脖子一下,恶狠狠地说:“你敢动我媳妇儿,我跟你同归于尽!”

沈青江本就背他背得费劲,这么一勒差点没站稳,伸手就给了他一拳,道:“再胡闹你就滚下去自己走回家!”陈璟这才老实,再加上他实在头晕得难受,趴在沈青江背上晃晃悠悠的就这么睡了过去。夜里他只觉得朦朦胧胧间被人喂了汤药和水,等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上发了汗已是轻快了许多。

陈璟坐起身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沈青江,想来是照顾了自己一整夜。他舒展了一下身体,不禁感叹道:“长赢的医术可比我家老子厉害多了。”

陈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陈璟的父母医术高明,靠着行医也算吃喝不愁。无奈陈璟却对行医之道一窍不通,偏爱舞枪弄棒,还颇精此道,他父母也不强求,只道天意如此,于是便给年幼的陈璟拜了师傅习武,多年下来陈璟在方圆百里已是鲜有对手。

而沈青江是十八年前被陈璟父母收留的乞儿,后来发现沈青江在医术上天分奇高,成日里就爱抱着医书钻研,于是干脆养在了家里。陈璟比沈青江小四岁,沈青江自小便对陈璟照顾有加,陈璟性子顽劣,独独对沈青江言听计从,夫妻俩一看这小子有人管教,倒也乐得清闲,便放心四处云游行医,常常三五月不回家,陈璟和沈青江就这样被放养长大了。

再后来陈璟被上任知县老爷相中做了捕头,他便同时举荐了沈青江,沈青江不仅通医道,懂验尸,还学贯古今,知县老爷便留他做了师爷,前任知县升迁,禹安县令空缺了半年,县里的公务一直由两人尽心打理,这禹安县也算是家给人足。

陈璟一动,沈青江便醒了,陈璟出于某种本能,几乎想都没想就一头倒了下去,闭眼装睡。沈青江揉揉眼伸了个懒腰,先是探了探陈璟额头的热度,看对方已经退烧,又摸了摸脉相,断定对方已无大碍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去。

陈璟却在此时悠悠转醒,气若游丝地唤沈青江:长……长赢……我想喝四娘家的五味粥。”

沈青江见他醒了,忙弯腰把他扶起来,靠在床边坐好,柔声道:“五味粥甜腻,你大病初愈不宜多吃,我去给你熬点白粥可好?”

陈璟装作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点头道:“好,还要配小酱瓜和咸蛋黄。”

“好。”

见他有食欲,沈青江便放心了许多。陈璟自幼习武体格强健,轻易不得病,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来还需慢慢调理。

沈青江去厨房煮了粥,切了腌渍好的小酱瓜和咸蛋黄一起端过来,陈璟偏病如西子,连调羹都拿不动,没办法沈青江只好一勺一勺喂他。

一碗粥见底,沈青江欣慰地想,食欲不错,应该是无大碍了。见他一脸倦容,头两天忙得也没顾得上梳洗,胡子拉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