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春爷爷不讲话。
“你也是倔,他们不联系你,你不会联系他们呦?”静芳奶奶丝毫不理会宗念的提醒,继续说道,“有儿有女的,非要争一口气不理会。这口气你争给谁看,谁要看?”
闫春爷爷这下急了,“我是老子还是他们是老子?大过年的要我给他们拜年?我可没那么闲。”
“你瞧,这口气到最后全憋在自己心里了,图什么。”静芳奶奶说道,“要不然你就当他们不存在,跟我一样过无儿无女的日子。你嘛,又做不到,还是总惦记。”
闫春爷爷再次扭过头,假装看电视。
宗念刚欲打圆场,收到宗文康的信号父亲在桌下拍拍她的腿,示意不要发声。
“静芳这点说得对,你就主动打一通电话,打个电话有什么大不了的。”南方爷爷加入劝说阵营,“不要老想着儿女应该怎么样,你做爸爸的,也要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嘛。”
“就是。”静芳奶奶附和,“当爹也要有当爹的样子。”
“谁没有当爹的样子?我没当爹的样子怎么把他们拉扯大的?”闫春爷爷猛开炮火,“你没当过娘,讲别人可头头是道,一堆大道理!”
静芳奶奶气得拍桌子,“我怎么没当过娘?我给别人养了快三十年孩子,我不是娘?”
“人家叫你娘吗?一把屎一把尿带出来才叫养孩子,你那算什么?顶多是伺候饭的后妈!”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活该!”静芳奶奶破口大骂,“算什么东西,我们劝你是为你好,反过来弄一身骚!接你回去过年才怪!”
“好了,大过年的,都少说两句。”刘英在一旁劝。
“闫春,你不应该这样讲静芳的。”爱兰奶奶慢条斯理开口,“我们都知道你心里窝火,孩子不打电话不来接肯定是有原因的。当然,原因也未必只出在你一人身上,但静芳她是好心,你说这些不是寒了她的心。出问题就解决问题,你不能指望问题自己消失呀。”
“对呀!问题是客观存在的,可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南方爷爷接话,“咱们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这么一大把岁数,干嘛非要弄得自己食不下咽?再说跟孩子有什么可生气的,养儿养女,你不就是希望他们好,那现在他们好了,咱们心愿不就达成了,要我说,健健康康活着,少给他们添堵,这就是老人该做的。”
闫春爷爷情绪缓和些,摆了摆手,“你们有一双好儿女,我那俩,生下来就是跟我干仗的。”
静芳奶奶翻个白眼,“还不知足,有总比没有强。”
“不如没有,落得清净。”闫春爷爷叹口气,瞧她一眼,不再说话。
虽然他没有道歉,可好像静芳奶奶也不需要一句郑重的“对不起”,他们又和好了。
爱兰奶奶这时说,“你啊,你也得换换立场学着去理解孩子。他们也一堆事情,他们也不容易。你家闫雪吃得用得哪个亏欠你了?可她为什么就不愿意来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不能用咱们这套认知去扣在他们身上,要他们遵从照做。”
“可不是。”南方爷爷指指宗念,“你再看看小念小轩他们这代人,和文康都不是一个想法,那和咱们这代差得就更远了。观念这个东西啊,它会过时的,以前对的放到现在未必就对。”
闫春爷爷再次叹口气,重新拿起筷子,默默低头吃饭。
这年过得让他受到重创。近在跟前的儿女不理不睬,似要用这种冷酷决绝的方式硬逼他去反思。可八十岁的人啊,手握既定认知活了一辈子我累死累活撑起这个家,这个家就该我做主;我又不会害你,所作所为出发点都是为你们好;你们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不听话开始反抗了,这是不孝,是大逆不道。认知根深蒂固,他遵从它们、运用它们去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