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她也不会想明白的。
擦干眼泪,做个深呼吸,任华让自己冷静下来。
宗念是个懂分寸的人,即便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有一再深问搅弄他人伤疤,这是宽厚,也是尊重。任华完全理解了对方勃然大怒的原因,亦将话全部听进去了,只是想到刘英,心里不由抻了一下。
此后再见刘英,任华总是笑着打招呼,“刘医生运动呢”“刘医生吃好啦”“你别沾手,我一会儿过来收拾”。若不是晚风,任华想,她与刘英是不会产生交集的。人家是大医院的医生,学历优,社会地位高,经济条件好,而自己几乎一辈子都在与清洁剂、抹布、扫把打交道,都要带手套,人家带的是质地轻薄的医用一次性手套;而她带的是厚重沉闷的橡胶手套,有时带半天摘下来,手上会沾满橡胶颗粒,味道怎么洗都洗不掉。换做从前,任华是不愿主动交往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条件好的人兼容条件差的人,那是善良与关怀;而一旦反过来,就有攀附和意有所图的嫌疑。可任华还是顶着“嫌疑”这样做了,只是想多关心一下刘英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头几年最难熬,思念与愧疚会压垮一个人。她有丈夫,有大儿子,他们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她撑下去的动力,可刘英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她怕刘医生挺不住。
尤其是看到对方那一抽屉的安眠药。
再后来的某一天,下班的时候,任华发现自行车车胎不知怎的漏了气。正犹豫怎么回家,刘英拿着车钥匙走近,“任华,我送你吧,正好要出去一趟。”
“别了刘医生。”任华瞄到旁边的小轿车摆手,“不一定顺路,我先坐公交回去。”
“上来吧,我赶时间。”刘英主动打开副驾驶车门,“不过你得先跟我取个东西,取完再送你。”
任华只得上车。路上她问起白天赏花的事,小川当时急急忙忙被叫走,提了一嘴荷香奶奶走丢。刘英叹气,“谁都没注意,就那么一会人就不见了。估计还没找到,要是找到小念他们早回来了。”
“可真是……”任华亦叹气,“本来好心免费组织出去玩,人若有个好歹,搞不好还要担责任。”
车辆驶入商场的地下车库,刘英问,“你跟我上去还是在这里等?我拿好东西就下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