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自内心地认为“学历高有什么了不起”，他出生在一个不算富裕的小康家庭，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考上好初中才能考上好高中，考上好高中才能考上好大学，考上好大学人生就会一帆风顺。二十六岁、被迫 996 了一整年、除了外卖就是便利店的天之骄子打卡下班时冷不丁想起这一茬，肚子里多了很多必须打码的脏话。等电梯时一个奥特曼头像的人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我在你们公司附近拍探店视频，来吗？请你吃夜宵。】

附赠一张鲜香诱人的海鲜全家福。

时值下午九点二十八分，晚饭和七点的那瓶红牛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社畜吸吸鼻子、按按肚子，一边警告自己别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一边狐疑着回复：【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哪儿？】

发完就后悔了，还能是谁？肯定是表弟 Jordan 呗。

对面完全不按剧本走，直接发了实时地址过来，还问他：【你有什么忌口吗？】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在小酒馆汇合，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家网红店，装修和灯光别具匠心，餐具饮具都非常讲究，周围坐满了衣冠楚楚、妆容精致的潮流人士，顾寅禹浑身不自在，第一次体味什么叫“潮人恐惧症”。

熊猫鲸穿着优 x 库 T 恤，头发梳成马尾，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她摘掉口罩，正对着相机侃侃而谈：“听说新开了一家创意湘菜小酒馆，正好在附近办事，过来吃吃看。老板自称是我粉丝，说不管吃多少都给我免单，我不喝酒，特意带了一个朋友来……”

对面的顾寅禹一愣，湘菜？还喝酒？？哪个他都不行啊！！

“好，那么首先是第一道，这个叫什么？小辣怡情……”

入夜后温度就没那么灼人了，晚风一吹甚至还有点凉爽，顾寅禹扶着便利店的后墙吨吨吐吐，一共吨掉三瓶酸奶，鼻涕眼泪糊满整个下巴：“你故意的对不对？”

她从塞满摄影器材的硕大背包里精准掏出一袋湿纸巾：“你发现了？”

什么叫“你发现了”？这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轻描淡写？？他从小就特别不能吃辣，一吃辣眼圈儿就会不受控制的泛红，附带泪失禁和大把鼻涕，换身衣服就能去苦情剧里扮演命不久矣的绝症男主角。

“不是、你有病吧？”他一边擦鼻涕一边试图甩开她，虽然人家根本也没有要扶他的意思，“你喜欢看男的哭，你花钱去 ktv……你不是那个什么，什么百大，你不是很有钱吗？！”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呀，再说我也想跟你一起吃饭。”

他放弃了问她为什么，情知答案一定是“我喜欢你”。跟神经病交流不能代入一般人类的常识。

绵延口腔和食道的疼痛感缓解不少，社畜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共多少？我转你。”

“说了免单的。”

“真的？”他有点将信将疑，“这种话可以在镜头前说吗？说出去你会不会被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