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凤娟又道,“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一个女人这一生要是没有个男人,就是不完整的,会被别人耻笑的。”

“那你为什么非要个弟弟呢?也是完整吗?”

她那时候已经初步有了性别认识。

宁凤娟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嫁给人家总要给人家完成任务,女人结婚就是要给人家生孩子的。”

幼小的宁遥使劲摇头,“那我不嫁人。”

“傻孩子,哪个女人不结婚不嫁人啊,一辈子待在娘家吗?”

“为什么不行呀?舅舅就一直跟姥姥住。”

“因为他是男人。”

“你是女孩,迟早是别人家的。”

宁凤娟从小到大没有打过她一次,却有两句话让宁遥印象深刻,一句是,你以后去了婆家怎么办?一句是,你什么都不会做,以后婆婆怎么看你。

什么狗屁道理,她从小就不服。

“不过我们遥遥肯定会嫁给一个很好的人,过的很好,一定会比妈妈好。”

愚蠢愚蠢!你自己都过成那样儿,凭什么觉得你闺女会通过嫁人过的好?

母女俩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年,宁遥上小学的时候,宁凤娟给她找了第三个继父,一个来祁村干工地的男人,宁凤娟当时不到三十,那男人却已经四十多了。

这种男人家里有老婆,纯属出来诈骗瞎混,所谓的“工地夫妻”,他给宁凤娟钱,给了不少,宁遥在那年还去少年宫学了电子琴,只是她没有来得及考级,只熟练弹会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但这男人跟上一个不同,他不愿意睡沙发,一定要睡卧室,房子不大,只有一间卧室,宁凤娟没办法,给宁遥在客厅摆放了一支小床,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宁遥再也忍受不了那男人赤裸着只穿一条内裤出现在客厅里。

她为此跟宁凤娟大吵一架,其实是她单方面向宁凤娟抱怨,宁凤娟没办法,下午就去拉了一匹布,给她在客厅装了一间布帘格挡的小房间。

那几年她受够了在家待着,发誓初中一定要住校,绝对不回家来。

在她六年级那个暑假,要开学了,住宿费一年 160,宁遥打算问宁凤娟要,那天下了暴雨,她久久没有等到宁凤娟回来,家里那个男人的痕迹也没有了。

舅妈回来给妈妈拿东西,说她妈妈流产了,小宁遥愣住,她在脑海里搜寻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些恶俗画面,血顺着腿流下来,妈妈是不是要死了?

她紧跟着舅妈到医院,却在病房外见到宁凤娟扯着那男人的手,声调尖锐,“你选吧!你要谁?”

“我不是不能生男孩,我不是不能生男孩儿!”

后来,小宁遥只听见母亲重复这一句话,像只会说这一句话,像她的使命只有这一句话。

母亲流产后那一段时间,宁遥的生物学父亲宁文卫还来过一次,只不过现在宁遥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来。

这次之后,老天像故意惩罚这个可怜的女人,宁凤娟身体受损,可能再也无法怀孕了。

宁遥曾不厚道的窃喜过,真好,她妈妈从此只有她一个孩子了,她会很争气的,她一定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其实,宁凤娟甚至对宁遥没有什么高要求,可宁遥不同,她从小有一半是为了妈妈学的。

宁文卫是在她大三的的时候去世的,先前宁遥因为第三任继父,又跟邝野谈恋爱搬出宿舍,寒暑假都不回家,是舅舅来学校找她,说宁文卫就她一个孩子,她得回去送送他。

宁遥说好啊,她回去看看宁文卫死的有多惨。

她奶奶爷爷早已去世,可是还剩一个尖酸的姑姑,不知道哪来的大势力,要宁遥给宁文卫跪下,还要守灵三天。

宁遥腰杆多硬啊,灵堂上跟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