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过不去?”宋晏林淡定地反问,“我脸皮厚,你的也不薄,咱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怨谁。”
宋瑙登时词穷,居然还认为有些道理。
莫府的庭院种了几棵白千层,凉风吹过,吹散一树的白绒毛。
宋瑙在沙沙的风中听见女子若隐若现的低笑,她想要回头,却被堂哥一巴掌抵住后脑勺儿,将她的头往下压。视野受阻,她只能看见青灰的石板,与脚底铺散的白絮。
之后宋晏林解释,按她头,是手滑。但他的屁话,宋瑙一句不信。
那天,她就记住那支白玉簪,和临走时顺风传来的,不太像莫大小姐的轻笑。
“可我想着,女子发簪多有相似,许是碰巧了。”宋瑙依然抓得很紧,把豫怀稷的袖臂抓出褶皱,“但乞巧节当晚,有人在湖畔撞到我,她跑到人群外,有三两个瞬间,我几乎以为莫姑娘活过来了。同样穿着夹竹桃花色的夏衣,人很瘦,窄肩薄背,我是追她才迷的道,她跑得很快,是在莫家老宅附近不见的。”
安静地听她说到这里,那晚的全貌越加清晰。
“你也是在她走后,遇到的徐斐?”豫怀稷语气很平静。
宋瑙始终低垂脑袋,做错事的样子:“陆公子说得对,他们引的不单是徐斐,我也在一些人的设计中。”她讷讷地说,“有温萸在,她有的是法子鼓动徐斐前来提亲,但我必不肯嫁,而徐斐是国舅,我能指望的只有王爷了。”
后头的话,豫怀稷接着她的说完整:“他们想透过你的口,像现在这样,引起我对莫恒旧案的注意。”他冷呵,“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的音调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语气已降到冰点,叫人有点喘不过气。
宋瑙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再度传来脚步声,顾邑之已去而复返。
他说,叶鄂水死了,这原也不足挂齿,只是仵作在叶鄂水耳根找到一块古怪的印记,纹路刺进皮肉里,擦洗不去。周县令认为不大寻常,就喊顾邑之来看上一眼。
“几根直线拼接在一起,呈暗红色,类似于图腾,看伤口的形态,存在有小两年了。”
宋瑙听得一怔,她依稀记得,她伤到腿那会儿,豫怀稷登门看望,曾给她过目了一张纸,上面画的图案奇异,跟顾邑之的描述很接近。
“顾夫子以为,那会是什么?”豫怀稷面向他,手臂收拢,将袖子从宋瑙攥起的掌心中抽走。
顾邑之思忖道:“某些角度,有点像星宿图,但具体有什么含义,无从得知了。”
由他一点,像找到点门道,宋瑙回忆起那个鬼画符来,拿星宿去对比,倒也神似。
“我该留他一口气的。”豫怀稷摆头,“杀早了。”
但死都死了,没有重来的可能,加上在顾邑之这儿得来的消息波及面太广,他需要单独消解一下,便拒绝周县令的留饭,先行离去。
宋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往常走在长街上,豫怀稷总会牵住她,但这次并没有,也没刻意去迁就她的脚步,走得比平日快不少。
宋瑙因为瞒他的这些事,内心本就不大安定,现在见他一反常态,各种可怕的后果挨个蹿出来,眼眶咻地红了。
顾邑之要回去照料儿子,也同他们一块儿出的门,转眼就发现点问题,豫怀稷腿长脚长的,宋瑙落在后头,要不时小跑才能缩短间距。
顾邑之观测小半天,在快要走到岔路口时,他加紧步子,到豫怀稷肩侧快速低语。
宋瑙正专心追赶,还没听见什么,豫怀稷已转过身,目光终于扫在她头顶。
男人一靠近,宛如一颗切开的大洋葱,熏得她泪腺崩坏,眼泪簌簌地掉。想到自她认识豫怀稷起,就没受过适才那样的冷落,不由得悲切哽咽:“你、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