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铎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轰然响起的坍塌声自桥上传来,地面震了震,他们的车身前方被抬起,视角陡然变高,动荡中陈铎握着慕雨的手把人拉进怀里,左右堵了车,车门难以打开,陈铎试图穿过漫天的尘烟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

喧闹声由远及近涌来,外面是奔跑哭叫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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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蘑菇云般的尘烟中传来铁制品坠地的“铛铛”声,尘土落下去,司机惊叫一声,陈铎看到前面的一辆运输车车厢向后倾翻,车厢里的钢铁支柱滑落下来,直直砸向他们。

支柱撞破前窗玻璃扎进来,直接穿透了身旁慕雨的胸口,重力让速度变得极快,陈铎甚至没看清楚它破窗而入的过程……

他怔在一旁,手抬起却不敢碰慕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四周像是静了下来,他在这一刻被抽走了灵魂。

惊慌失措地捂住慕雨不停吐血的嘴巴,陈铎嘶哑着声音嚎啕大哭起来。

日出缓缓升起,柔暖的光线投进来照在慕雨的脸上,他在陈铎战栗的手中缓缓沉下。

他是看着陈铎闭上眼睛的。

“你知道吗。”陈铎看着慕雨的遗像,说,“是我害死他的。”

他批准建立的大桥,没有逐一审核那些可疑的资料,就随他们去了。

迟年看着供桌上的香炉,听陈铎说慕雨像烟一样单薄缥缈的短暂生平。

“他总是说,他死的时候都没有人来看他,他很害怕孤独。”

其实迟年和慕雨算不上朋友,但慕雨的母亲死了,父亲等同于消失了,他再无亲人和朋友,迟年是唯一和他有过几次交集的人,甚至试图拯救他。

陈铎希望有人来送慕雨,他不想让慕雨走得太孤单。

迟年上前一步,这场面让他觉得刺痛,他难以直视灵堂中间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他垂下眼鞠躬,看到香案前放着一个不小的箱子,是慕雨的遗物,箱子打开着,最上方是一张随意撕下来的纸,轻飘飘的,上面写着几个字

【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笔锋潦草,纸张被戳破,迟年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来,那字迹像是带着慕雨的魂魄,让迟年的心突然被撼动。

“他被我关在木屋的时候,开始写日记,写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那是我们都不愿回想的一段记忆。”

“但我每一天都在回想,”陈铎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他说,“因为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

风卷着潮湿的空气流窜进来,烛火不停地晃动。

陆封覃轻轻捏了捏迟年的肩膀,看着陈铎,说:“节哀。”

迟年带走了那张残破的纸和一张慕雨的照片。

他想这些东西留在他的身边,慕雨或许就会感受到有人在挂念他,他应该就不会再孤独了。

“怎么了?”陆封覃揽住迟年的肩膀,那里已经湿了,他一直把伞偏向迟年那边,却挡不住斜飞进来的雨水,迟年的身子很冰冷,透过黑色的西装,从里面渗出彻骨的凉意,他在陆封覃的臂弯里摇摇欲坠。

伞丢给司机,陆封覃将迟年打横抱起阔步走出去,上车关门。温暖的车厢里,迟年的脸颊在冷热交替间慢慢泛出异常的红,陆封覃探了探他的额温,很烫。

他沉声命令司机去医院,迟年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忌寒忌凉,或许也忌精神刺激,陆封覃蹙起锋利的眉,一脸阴沉,动作却温柔地擦拭迟年出汗的脖颈,将人抱在怀里,下巴贴着迟年的额头随时注意他的体温变化。

着凉发烧加神经衰弱,迟年昏昏欲睡,一路颠簸回到家里陆封覃抱着他放在床上摆弄,他都没有醒过来一下,给他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