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抿抿唇肉,湿漉漉的眼睛含着最初的渴望。他会默默抬起脸等他来吻。
纪寒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只摩挲着他潮湿的发角:“汐汐,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亲你。”
包括他自己也不行。
他在心底自嘲地笑。
因为他们都是对盛汐心存了妄念的人。他怎敢在盛汐无知无觉、情窦未开的时候,染指皎白的新月。
他把自己的嗔爱痴怨埋藏在洁白的雪山底下,最后一次停更的动态是他穿着厚厚的冲锋衣,戴着滑雪护目镜,站在马特洪峰的山巅上,朝盛汐比‘耶’。他摘掉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山巅的一抹残雪,雕刻成了爱心的形状,他不顾掌心冻得通红,也要拍下那张照片,发给盛汐。
山顶信号不好,传输断断续续。
登顶打完卡,一行人准备下山,到海拔三千多米的餐厅暖暖身子。
下山途中,纪寒唇角带笑,一直在看手机。圆圈还没转完,下一瞬,他突然感觉到脚下的雪地在震颤、崩裂。山的内部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接着,巨大、狂暴、稠密的雪块像雨点般砸向他。他的反应已经非常迅速,几乎是在雪崩发生的一瞬间就拉着队友迅速奔向雪坡中部的岩石后面,可还是被山顶滚落下来的雪块砸中了胸膛。
他在重压之中喘息,五脏六腑疼痛欲裂,垂在身侧的手指艰难地动了动。
他本想看看那张照片发出去了没有,可眼皮重得仿佛抬不起来。
手机埋在雪地里,不见踪影。队友陷入昏迷,纪寒在落雪的沉寂和宁静中坚持了几分钟,身体渐渐失去知觉。他缓缓吐出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气,无力地阖上了眼皮。
可惜,直到最后都没有等到盛汐的回应。
十几分钟后,山巅重归寂静,金灿灿的阳光在积雪上闪亮。它平静姣然,美好得像蒙着一层雾纱的处子,仿佛只是捉弄了你一下。
救援队赶来,直升机旋转在马特洪峰上空,幸存的队员着颜色鲜亮的登山服,挥动双臂呼救。
昏迷在岩石后的人也被抬上担架,得到救治。
可众人找了半天,就是不见纪寒的身影。
云层散开,雪地庄严肃穆,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搜寻无果,队长终于宣布,纪寒在这场雪崩中丧生,遗体下落不明。不知是谁率先摘下了毛线帽,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脱帽默哀。有和纪寒相熟的年轻白人男生悲恸中崩溃大哭,登山队的其他人也都红了眼眶。
纪寒。
连同他未说出口的夙愿,一起被深埋在连绵雪峰下。
彼时,盛汐收到那张图的时候,正在外面的餐厅吃饭。
钢琴声悠扬,有人在演奏肖邦的降D大调前奏曲。盛汐搅拌着奶油蘑菇汤,恹恹地抬起头:“不想喝。”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有一条新消息进来,盛汐的眼睛遽然一亮。
“好好吃饭,别老看手机。”盛尧淡声说,敲了敲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