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唇角正咬着笑,忍得艰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嘲笑裴昭。

或许是我的模样实在滑稽,傅上玄和顾长祈都看了我的脸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别开了视线。

裴昭一见到我的模样,便凶悍地眯了眯眼。

“阿云笑得这么好看,大家都忍不住在看呢。”姨母还在一旁打趣我。

我被裴昭的眼神看得浑身僵硬,顾长祈也是,他刚刚看我,定然是发现了方才我偷看顾行之的事,他向来厌恶我惦记顾行之,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腿软,连忙低下头,只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刚刚抱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压惊,又听见姨母继续对着裴昭开口。

“按照我们沂洲的传统,阿云年长你两岁,你得唤他阿兄呢。”

裴昭看着我,微微偏了偏头。

我浑身一颤,竟被呛得眼泪都憋出来了,惊惧抬眼,看着裴昭凶横的眉眼,对着他开口,声音却因为恐惧莫名发软。

“不……不,你跟行”

我刚想说顾行之,下意识看了眼顾长祈,却见那双锋利而艳丽的兽眸正在向我瞥过来,只好改口:“你,你跟长祈一样,叫我阿云就好。”

21“西洲的王储,原来也会色令智昏。”

“阿云莫要吃太多酒,你平日沾酒就醉了,若是醉了等会儿让你阿兄送你回去罢,反正你们同住一处。”姨母突然对着我道,她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

她说完,便和我姨父一起退了场,傅上玄也不知听没听见,头也没抬,神色冷然地对着身边的侍者吩咐了些什么,很快,围在他身边的几名婢子便退开了。

裴昭一身奢丽的西洲贵胄武服。

天色暮沉,他五官深邃,那身红衣衬得他的皮肤白得几乎反光,腰间别着西洲式样的宽叶长剑,和他之前用的并非同一把,是因为和傅上玄打架把剑弄断了吗?

他忽然站起了身来。

一声银饰叮当作响。

周遭西洲人见他动作,跪下的跪下,起身的起身,皆以自身品阶向他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

可他站着,那些西洲来的贵族们怎么敢坐下,皆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动作。

我下意识瞄了眼傅上玄,傅上玄面色一如往常的冷然,对周遭的变数全不在意。

专心吃着面前的羊肉。

他身上的常服挺括,看着很是拘谨,但他的坐姿倒是比平时随意了些,他性子虽傲慢,却从不苛责下人,所以他身后服侍的几个小厮也不太拘束,甚至还偷吃了几块羊肉,傅上玄看见了什么也没说,权当默许了。

傅家从不怠慢家臣和奴仆,想来他也是耳濡目染,虽常让人滚开,但从不责罚。

只是他一向很厌烦这等觥筹交错的场面,谁也懒得理,可身为主家,又不得不到场。

表情极尽不耐。

我不知裴昭是为何意突然起身,可当他看向我时,我却是慌得几乎要站起来了,他的手随意放在腰间长刃上,蓝眸正在注视着我。

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怯懦丑态,便端坐好,支直身子,朝他看去。

猝不及防间视线交错,他愣了一下,接着皱着眉,竟比我先一步别开了视线,同身旁的侍官说了句什么。

那侍官是傅家的家臣,听到裴昭的话朝我看了过来,面露不解,却深深低下了头,像是拒绝回答裴昭的问题。

不曾想裴昭那厮冷哼了一声,还不等众人反应,便踢开身前的桌案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众人似都未料到他会如此,皆错愕地看向了我们。

他本来就坐我旁边,没一会儿便走到了我的桌案前,浓睫半垂,定定看着我半晌,因着身形高大,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