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祇园?”

“对,这里是谷家老宅,谷家大小姐嫁入翟家后,有段时间思家心切,她的丈夫便将京中祖园改造了一番,也取名‘祇园’。”

说起这些时,翟庭琛的眼眸有些淡漠,好似在说很久远的祖辈的事。

然而顾茉莉却知道,上任翟夫人正是姓谷,而她的丈夫,不就是翟庭琛的父亲?

不说他父母,却以“谷大小姐和她的丈夫”称呼……

她看向他,他神色如常,察觉到她的目光还对她笑了笑,眼里温和依旧,可她心底还是没来由的一酸。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她扬起笑脸,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

“特别好的名字,住在里面的人肯定也会得到佛祖保佑。”

翟庭琛微怔,这是《金刚经》里的话,说的是佛祖释迦牟尼曾在舍卫城的祇树给孤独园传道二十余年。

而“祇树给孤独园”的简称便是“祇园”,它作为佛教圣地,现如今还有很多寺庙叫祇园寺。

他经常默写佛经所以知道,可她也知……

“我可是博览群书,什么都读过。”顾茉莉背着手走在他前面,故意摇头晃脑作老学究状。

“如果在古代,我这样的怎么着也能考个秀才。”

翟庭琛失笑,“只是秀才吗?我瞧着是状元之才。”

“因为我不想当女驸马。”顾茉莉回头,笑容狡黠又温暖,就如她身后的月光,穿透云层,无声流淌进夜的每一个角落,让世界褪去黑暗,重新焕发光彩。

翟庭琛沉寂的眼里多了抹亮色,他轻笑、低叹,而后缓缓摇头。

“不是。”

“什么?”

他的“祇园”不是“祇树给孤独园”,而是“色照祇园静,清回瘴海凉”*。

“‘倘堪纫作佩,老子欲浮湘’。”

他轻声低吟,嗓音醇厚悠长,仿佛在念诵某种誓词。

是茉莉花的美丽照亮了这座安静了十数年的庄园,也照亮了他的心,她冰清玉洁,他身处瘴海,若能得其相伴,纵使投身湘水又何妨?

只盼着日日坐她身旁,看她笑语嫣然。

“京中祇园新栽了花树,等再过些时日,早秋时分,一起赏花可好?”

顾茉莉停下脚步,抬眸望他,他亦回眸望来,柔和得仿若山间清泉。

她想起那晚他蹲下为她擦拭脚踝,让她踩在他的外衣上,那时他也是这么注视着她。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在她身边,他都是这样的眼神,从未变过。

“好啊。”她笑着点头,双眼明净透彻,“还有木铎。”

“嗯,还有木铎。”

严恒走在后面,看着前方相携而行的两个人,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他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一条短短的小径犹如一道天堑,一头站着他们,一头站着他,他们可以随意过来,他却无法任意过去。

他曾经以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些所谓上层阶级的全貌,然而现在事实告诉他,他依然是只井底之蛙,他所窥见的不过是他们放在海面上、愿意让人窥见的冰山一角。

就像这座庄园。

那位说什么?谷家老宅。可是如今出入的却姓翟。

严恒环顾四周,心头发沉,翟家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深吗?或许吧。

翟庭琛端着茶盏微微晃了晃,翠绿的茶叶伴着水纹波动,而后缓缓沉到杯底,就像刻进翟家人骨子里的两个字利益。

谷琇看到的是她的丈夫出轨她的妹妹,她遭遇了爱情和亲情的双重背叛,所以她恨他们,更恨他。

因为他的存在让她的伤痛永远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