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有点肠胃不适而已。

她瞅了瞅上珠手里的酸梅和小袋子,接过又闻了闻,薄荷和橘子的香气十分明显,还有其它几样东西她无法辨别,像是某种中草药。

“哪来的?”她好奇,还随身备着这个?

“……奴婢老家的土方子,想着娘娘可能用得着,就找徐老要了点材料。”上珠眼神闪烁,好在话说得还算利索,顾茉莉倒是没多想。

上珠一向细心。

她将袋子还给她,转眸望向萧統。刚才那股恶心反胃感基本消失了,但血腥气却比之前更浓。

她盯着他的胸口,紫色再深,凑近了依然能发现有块地方的颜色不太一样。她又看了看他泛白起皮的唇,神情渐渐变得严肃,“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萧統言简意赅,瞥了眼准备齐全的上珠,明白那人只怕也知道了。

只是……他是什么态度?

他望着顾茉莉被照顾得白里透红的小脸,眼睫微微一颤。他难道想让她生下来?

可是她愿意吗?

如果她知道,她会开心吗,还是会难过痛苦?他不想她有一丁点的不愉快,所以哪怕只有一半的可能性,他也不敢赌。

与其到时候看着她陷入苦痛纠结之中,他宁愿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无声无息的解决掉“祂”。

他的视线慢慢下移停在她的小腹处,眸光变幻不定,最终只剩下沉郁的黑。

“祂”不该来,不该让她受到伤害。

“粥快凉了。”他端起被遗忘到一边的粥,用勺子搅了搅,递到顾茉莉面前,“喝点吧。”

喝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他压着那个老家伙配的药,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只会像是平时来月事一样,只不过量稍微比过去多一点点,而且里面加了调养女子身体的成分,还能顺带拔除她体内的寒气。

只要等“月事”结束,一切都能恢复正常,她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生活不会有半分改变……

萧統一下一下搅着粥,直把原本的稀粥搅成了浓粥还没停下。顾茉莉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真的很不对劲啊。

“我来吧。”她伸手要接,再搅下去真不能吃了。

然而她的手刚要碰上碗沿,萧統猛地后缩,堪堪避开了她的碰触。

“……”顾茉莉无语看他,这碗粥到底是不是给她的?

“……还有点烫,我再吹吹。”萧統低着头,假装吹着上面的热气,表情掩在其下瞧不分明。

顾茉莉瞄着那粥,已经快凉成坨了,还烫?

“梓童。”萧統突然唤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愈发显得沙哑。顾茉莉此时才恍然惊觉他嗓音的不同,他的嗓子?!

萧統却没注意到她的惊疑,兀自说起了他儿时的事,仿佛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

“我娘到了冷宫才发现怀了我,可那时她精神已经不大正常,听她以前身边的老嬷嬷说,糊涂的时候她会抱着肚子哼唱一些民间小调,或是傻呵呵的笑。可等她清醒过来,却会故意拿些尖锐的物品砸肚子……好在她清醒时候少,我又命硬,这才被生了下来。”

他捧着碗,注视着她的小腹,眉眼低垂,让人无法看清他眼底的思绪。

“如果……如果你处在我母亲的境遇,你……会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吗?”

留下一个害得你家破人亡、亲眷流离失所的仇人的孩子,还是宁愿他不出生?

顾茉莉看着他的发顶,他头顶有个小小的旋,小巧又可爱。

她似乎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一种说法,说这样的人性格温和,做事按部就班、中规中矩,不会轻易做出格的事,淳朴厚实,但也因此往往能成为领导性人物或决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