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后一点,前面所有词汇好似都与他天壤之别。他顽劣、恣意,做事大多全凭喜怒,从不顾忌后果,仿佛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

可也正是这样的他,在萧彧率军即将抵京时,放弃了抵抗,甘愿退走江南,哪怕为此失去一半的江山,被世人、史书口诛笔伐,也在所不惜。

也是这样的他,为她千里迢迢奔到金城郡,顶着伤了的嗓子、摇摇欲坠的身体为她熬一碗粥。

她慢慢柔和了神色,弯下腰,直视他的眼睛。

“会留下,因为他是个好孩子。”

萧統怔怔地看着她,两人面对面,眼对眼,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苍白的、无血色的。

他是个好孩子?

不,他不是好孩子,只是映照在了她的眼睛里,他这个疯子才成了“好孩子”。

他再次望向她的肚子,那“祂”呢,在她眼里是不是也是无辜、也是好的?

“即使你恨着‘祂’的父亲,你也会留下‘祂’?”

“就算是孩子,那也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谁谁父亲或母亲的儿子或女儿。”顾茉莉想起记忆中的那对父母,眸色淡了淡。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一个母亲将对丈夫的感情施加在她的孩子身上时,孩子有多难受。

无论那种感情是恨还是爱。

每个孩子都不会经过了选择才来到这个世上,他们被动得接受着父母,那就更不应该以父母的另一方去决定孩子该不该存在。

“如果我有孩子,她只是她,仅此而已。”

是吗。

萧統手指蜷缩成一团,竟是感觉再也握不住碗。

“我……能抱抱你吗?”他抬起眼,目光里有期盼也有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