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陆浑的时间才多长,算上路上赶路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来月,后面更是跑到了金城郡,脱离了他的地盘,他是如何那么确信她怀上了?

思来想去,他开始倾向于是拓跋稹临死前又摆了他一道,故意说那话刺激他。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确认她的状态。

可如今陪着她去陆浑、又陪着她回大昭的人有意阻拦他,不愿他去见她……

胸口又钻心的疼了起来,疼得他面色煞白,站立不稳,他挣扎着走上前,揪住魏司旗的胳膊,嘶哑着嗓子问:“她……知不知道?”

她怀孕了,怀了拓跋稹的孩子,这件事她自己知不知道!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其他人不解其意,但魏司旗却神奇的感觉懂了他的意思。他忍不住面露愕然,“你知道?!”

“……”

竟然是真的!

萧統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被魏司旗及时扶住。

即使意识昏沉,额上布满冷汗,身体都开始打摆子,萧統依然不忘想要得到最重要的答案

“她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魏司旗扶着他,因为离得近,他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状况,浑身冰凉,还在不停颤抖。

他看向徐老,正想让他过来看看,手臂猛地一疼,有人死死掐住了他的双臂,耳边传来他嘶哑如沙砾的声音:“别让她知道。”

此时此刻,身处不同地方、性格思维迥异,称得上生死仇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达成了共识不能让她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至于接下来……

萧統终于抵不过无边蔓延的黑暗,昏死了过去。

同一时间,西边的厢房里,萧彧靠坐在床头,怀里揽着吃了一点东西就又禁不住睡过去的顾茉莉,一边轻轻顺着她的脊背哄她安睡,一边眉目沉沉地盯着她的小腹。

以前在军营中,夜里也曾听将士们说起他们的家人、妻子儿女。有人刚成亲不久就入了伍,心心念念的就是初初有孕的妻子,每月书信往来不断,可是他却不识字,只能靠他说别人写,回信也是别人读、他听。

他因为和他一个营房,识字又多,算得上最有学问的人,读信的差事自然而然便落到了他头上。

他记性好,哪怕不刻意记,读过的东西也不会忘。他记得信中说“有孕满四月有余,腹部逐渐开始隆起了”“将近六个月孩子在肚子里动了”……

萧彧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搭在了顾茉莉的腹部。

很平坦,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的弧度,甚至由于太纤细,隐隐往下凹。

大夫说现在大概两个多月到三个月,而那信中说四个多月才显怀,六个月才有胎动,只要在那之前……

他缓缓收回手,眸底静默一片,瞧不出多余情绪。

这一天,徐老接连被几拨人找了。一拨以一女子为首,温言笑语的送了一大堆东西,又好一通嘘寒问暖后,才“请求”他暂时别将今天诊脉的具体情况告知他人。

“夫人有孕可能未满三月,还是先不往外说为好。”上珠笑盈盈的,“您老以为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老脾气再差,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再说她说的也有理,百姓间是有这种风俗,虽然他并不认同,但人家为了大人孩子考虑,小心为上,也是人之常情。

他看着那些东西,没有推拒,只道:“老夫明白。”

收了人家的东西,人家才能安心。

上珠果然松了口气,笑着福了福身,“若是夫人问起,也请您老保密。她年纪尚小,乍然有孕,只怕心理有些接受不了,还需我们先多多引导、铺垫,等她有所准备了再说,更水到渠成。”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