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茉莉顿了顿,轻轻将那根白头发拔下来递到他眼前,“你看。”

“真的呀。”萧彧看着那根白发,失笑,“没事,道家始祖李耳便是少年白发,说明我和他一样……”

“萧彧。”顾茉莉再次喊他,并没有跟着笑。

“难过的话,可以表现出来。”

萧彧眼睫一颤,望着她认真的双眸,渐渐敛了笑意。

“对不起……”他慢慢将她的手连同那根白发一起合拢在掌心,额头抵着手背,声音怅惘而沉郁。

“我不是难过,是害怕。”

“怕你不要我了。”

顾茉莉一怔,眼前这个男人低下他的头颅,将脸埋进她的掌心,不再似以往那般强大,而是低低叙说着他的害怕,坦白掀起心扉,告诉她他怕她不要他。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酸酸涨涨的。为他的话,也为那根多出来的白发。

该有多煎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就熬出了白发……

她轻轻抽出手,抚了抚他的头顶。

“萧彧。”

“嗯?”

“我在。”她这么说,将齐婉婉和他都曾数次告诉过她的话告诉给他。

她在这里,没有离开。

萧彧身形僵了僵,低着头并没有抬起,周身的郁色却散了大半。他缓缓环住她的腰,也轻轻“嗯”了一声。

房间里气氛静谧却不尴尬,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而另一处的客房里却是快闹翻了天。

“主子您现在不能动……”

“滚开!”萧統一把拂开不知要拦他还是要扶他的人,毫无血色的脸上只剩阴鸷。

“她在哪里,朕要去见她!”

“您先让大夫给您包扎……”“娘娘不在这里……”劝阻的,惊喊的,各种声音夹杂在一块,吵得本就失血过多的萧統愈发晕眩头疼,他狠狠一咬舌,痛感让他意识稍微清醒了些,眼前终于不再重影。

他环顾四周,猛地抽出侍卫腰间配剑。光芒一闪,映照着他狠绝的双眼,“拦朕者死!”

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了,“暴君”的说法可不是空穴来风。

徐老在旁气得直瞪眼,只觉今天流年不利。刚才被“毛头小子”怀疑医术水平,现在又遇上一个任性妄为的“病患”,瞧瞧那胸口流的血,再耽搁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到时候别又说老夫能力不济。”他哼笑着,对着站在西魏王旁边的魏司旗阴阳怪气。

魏司旗:……

老先生医术他不敢说是不是顶级,但这脾气应该是大夫中最大的了吧?

他咳了咳,装作没发现那话是对着他说的,上前拨开其他人,站到了萧統对面。

萧統下意识就要挥剑,他从不搞威胁那套,因为他说到做到。

却不想一剑挥出,竟是直接被挡住他武功并不算高,如今又身负重伤,力气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其他人不敢正面与他碰撞,才被他逼得节节败退,魏司旗可不吃他那套。

想到曾经传扬天下的“他与她”的那些事,想到他曾经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留宫中,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反手一推,直把萧統推得连连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十八!”西魏王赶忙呵斥,又朝萧統拱手,“皇上赎罪,犬子无礼……”

“你儿子?”萧統以剑抵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强打起精神打量眼前这个家伙,终于想起了他是谁。

不正是探子所报“救”她出陆浑的人吗?

他神色好了些,帮她就是帮他,虽然他很可能是站在萧彧那一方。

“梓童在哪,带朕去。”

梓童?魏司旗差点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