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奕强行拖着双腿踉跄,虽然速度不慢,却根本称不上奔跑,长发都随动作而凌乱,显得摇摇欲坠。
小腿骨断裂的剧痛让他根本就站不稳,汗珠大颗大颗顺着下颌线往下掉,可他褐金色的眼眸始终直直盯着前方,像感受不到疼。
阿迟在这儿。
阿迟怎么会在这儿。
阿迟不是走了吗,他委托傅南江他们照顾阿迟,就照顾成这样?!
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像一匹发疯的野狼,映出了他内心焦躁的咆哮。
他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了。
他们的信息素链子早就断了,阿迟的生死安危他一概不知,不能妄下结论。
但是,他知道铃主的重要性。
铃楼和姜家是死敌,此刻姜淇没有用阿迟作人质逼铃楼撤退,反而外面还在激烈地开战,这正说明铃主出现在姜家地下室绝对危及了性命!
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里,时奕扶着墙,循着气味一步又一步倔强地向前趔趄,咬紧牙关完全拼了命。
血迹洇出纱布,顺着脚踝缓缓流下,他高大的身影不再挺拔,此刻伤痕累累,像不屈的困兽。
直到,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拖行着,停在了一间禁闭室门前。
他闻得到里面浓郁的茉莉味。
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颀长的手指搭上门锁,带着不易察觉的抖。
那是Omega无数天发情期叠加在一起的气味,只是在边缘闻见都让人感到绝望,很难想象里面的人经历了怎样的炼狱。
“砰!铛!!”
巨大的砸响声回荡在走廊中,循着声音,等柯卓气喘吁吁地找到时奕,他已经在禁闭室里了。
金属大门居然四分五裂地横在走廊上,上面还带着密密麻麻堪称恐怖的利刃划痕,以及深深瘪进去的拳头坑。
烟草信息素充斥满走廊,时奕站在距离阿迟一米多的地方,沉默极了,血珠就那样顺着指尖淌了满手,一滴一滴溅在地上,他也毫无察觉。
他发丝凌乱,遮挡了全部表情,可柯卓还是看出他背影的沉痛,甚至少见地慌乱无措。
“别靠近。师父,有肾上腺素吗。”
时奕抿起干涩的唇瓣,直勾勾俯视墙角蜷缩的人,轻声都透着心如刀割,“小点声说话,隔着耳塞他也害怕。”
柯老一句抱歉的“没有”,让他睫毛颤了颤,大脑高速运转评判着救人的对策。
旁人看不穿时奕的心急如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能冷静,完全是靠身为医生的本能。
阿迟的每一根头发丝他都清楚,他知道阿迟已经被恐惧淹没了,所以他整个人便在一米之外完全僵硬住,强行忍着拥抱的冲动,生生强迫自己直挺挺站在原地一下不能动。
空气安静而压抑,没有重逢的喜悦,没有热烈的亲吻,他没想到他们的相见是这样狼狈,急迫到性命攸关。
方才刚进来时,他探到阿迟的鼻息微弱极了,已经被发情期折磨掉半条命。
经历了生离死别,时奕怎能不想抱抱他。
阿迟带着手脚的镣铐,耳塞、眼罩、口枷一个不落,几乎所有感官都被封闭得一干二净,每根神经都是敏感而脆弱的,禁不起一丝风吹草动。
那副羸弱的模样哪怕背对着他,都让他心尖针扎一样疼,恨不得将人狠狠揉进怀里,倾尽全部安抚。
时奕太想他了,一想到他受了那么多罪,心脏都像被匕首豁开几个口子。阿迟脆弱得像纸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随风离他而去了。
可是几分钟前,正当他叫着阿迟的名字想抱住他时,指尖刚碰到他的肩膀,阿迟就隔着口枷发出低哑而凄惨的哭叫,惊慌失措一头撞进墙角,带着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