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致道忙扔了马鞭,撞开车门拉住他一条胳膊。

马儿跑惊了,轻易不肯停下,而布致道此时也没有分身之术去照管马儿,他的全部心神都在给人险些拖摔下马的林悯身上。

两人车里车外,一人拽着他一半。

马儿跑的稍微快些,林悯就疼的眼眶赤红,惨叫起来。

他甚至听见自己皮骨筋肉抻长的声音,拿脚一直蹬那头陀。

可是那头陀哈哈大笑,根本不当回事儿,甚至拿手指捏他脚腕,林悯眼泪汪汪的样子,更让他迷恋,夸他:“你真美,要是他不放手,你就分给我们,他一半,洒家一半。”

他见瘸子抱着这美人,美人惨叫一声,瘸子的眼睛也红的赤忱,满是心疼,双手都在抖,他是爱看这美人哭,也是料定他心疼,只要自己不放手,故意脚步慢些,这美人受的罪久了,不信他不放手,到时自己扛起人就跑,叫他谁也追不上!追上了,自己也有本事能把他的头捏碎了,喝他脑浆!

于是头陀拽着林悯的脚腕,扯着他一半身子,脚下慢了下来。

风刮在脸上,林悯给他坠着扯着,脑子里只有疼,太疼了,嘴唇都咬破了,还是忍不住,眼泪模糊视线,合着血叫了出来:“疼!好疼!啊!疼!放手!求求你放手!啊!”

也不知道求谁,他已经疼的神志不清了,谁都行,给他个痛快吧,要不然他就快被人抢烂扯断了。

头陀道:“洒家是不会放手的,你若是还不肯放,那我们两个便撕烂了他!”

布致道心都快跳的从嘴里吐出来,林悯一声一声惨叫,都往他心上割,他两手一手扯着林悯胳膊,一手尽力伸出去护着他搭在车板边缘的腰背,一个也放不得,为了林悯少受疼,他也不敢十分的加力气,已经跟林悯被一起拉出来半个身子,脸在疾驰而过的寒风里疼的扭曲,仿佛被人拉扯争抢的那个人是他,疼的都是他,如今不是近身,并不怕他,有心腾出一只手来,真气释出,给他致命一击,又怕没有十成的把握,激怒了这疯头陀,他手上只要稍稍用力,林悯就凶多吉少,轻重难举,生怕伤了他,因此一脚勾着车凳勉力维持,大叫:“要抢上来抢,咱们在车上一决胜负,你不会是怕了罢?”

疯头陀懒得跟他费口舌,只道:“你少激将洒家,数三声,你再不放手,咱们便一人一半罢!”

“一!”

“啊啊啊!!”满荒野雪原之上,只听林悯凄厉至极的惨叫:“疼……救……救……”

他已经疼的没力气说话。

布致道双目紧闭,再不忍听,就要放手。

却听那头陀也惨叫一声:“啊!”

很短促,已经口鼻流血,双目紫胀,浑身都软了,松手直直倒了下去,睡在了雪地里,死不瞑目。

布致道来不及惊讶,连忙把林悯抱了上来,林悯倒在他怀里,身上疼的半天出不出气儿,只能满面是泪地委首瘫坐在他怀里,布致道忙给他小心按揉浑身,心里想,他身上皮肤嫩,受了这么大罪,一定青紫肿胀了,如今仓促,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定给他仔细看看。

心里酸疼,一片凄惨。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上跳上了一个一身白衣戴着羊皮面具的男子,就坐在破漏车厢里,徒留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两人,不言不动。

布致道将还在哽咽的林悯护在怀里,警惕地瞧着他:“阁下是?”

不用问,打死头陀的就是他了。

这白衣男子像个哑巴,不答他的话,只看着现在还在浑身做痛,泪湿眼睫的林悯。

布致道欲要再出声,这白衣男子眼神如刀,恨恨地便朝他剜了过来,仔细看去,敌视中竟带着隐约责怪的意思。

一掌随出,打向布致道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