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悯给布致道眼观鼻鼻观心地扶出来,看见观外,几个鼻青脸肿的弟子正把阿土的一双手往煮沸了水的大铁锅里伸。
因为他摸了林悯。
布致道眼光一闪,眉宇不快,落到林悯脸上时,就存了几分察言观色和忐忑不安。
想,他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恶毒,还和从前一样?
林悯也没说什么,松林山坳之间,全是阿土的惨叫声,他其实很讨厌被人恶意欺骗,方才布致道领着他在这观中转了一圈,院中有一口枯井,里面全抛的是女尸枯骨。
他从布致道嘴里也知道他们干什么营生,只觉得他罪有应得,不知多少善心女子给他利用善心欺骗,囚禁在这里,受尽折磨,命丧黄泉。
黑乌乌的铁锅之中,阿土的手很快就煮成了十根胡萝卜,而他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被人按住挣扎的满头大汗,骨节作响,撑开皮肉,个子长大了些,四肢还是细瘦伶仃,跟柴火棒似的。
林悯眼睁睁看着一个六岁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个子长大,脸却还稚嫩的怪物,若不是他的个子真的伸展了一点,就凭这张脸,他真觉得他还很小,最大不过六岁。
布致道告诉他:“有一种卖艺人,会把小孩儿放在坛子里,不让他们长大,帮助自己装神弄鬼,这我小时候见过,街上有,说是佛祖转世灵童,能卜吉凶,其实那就是个大人,什么事儿都懂,提前跟卖艺人串通好了,哪里是灵童,也有一种说法,修炼极上乘武学的高人,内力越深厚,功夫越厉害,一着不慎,若走火入魔,外貌会返回开始修习武功的年龄,从头开始,这我倒从来没见过……也有一种缩骨功,能把一个大男人的骨头身体缩成坛口大小,这我也见过,这小子,大概就是给那卖春药的喂了药,你看那卖春药的多年轻,加上缩骨功,不就跟幼童一样了。”
林悯正是若有所思,把一些事情细细的拿出来想,就是他总想不明白的那些,心里正存下一个疑影,便听半空一道洪声大吼:“师弟!谁杀了我师弟!”
原来有个逃走的弟子,一路逃出山坳外头,正巧碰见今日来找师弟讨些健体丸药的头陀,这头陀本是本地人士,除了头上光溜溜,给刀砍下三寸上的疤,哪里都不光,一脸的枯黄胡须,平素吃饭喝酒也不打理,脏的能拧成麻花辫,退隐江湖后,平素倒不干什么恶事,也知他师弟那修习功夫的法子,并不觉得如何,各家功夫有各家功夫的法门要义,师弟不这么练,还怎么练,他的功夫就是睡了人,吃了药才厉害。
看见弟子慌慌张张,一步三跤,拽住一问才知道黑松观出事了。
当下大雪停了,他迈开步子,大纵大合,半柱香不到,便奔进山坳来到观门口。
金铃钢杖往地上一戳,看见师弟已经给人埋在土里吐血而亡,悲痛十分,直指布致道:“是你?是也不是?!”
“他自己药吃多了,可不干我事,我不过埋他进去冷静一下。”
布致道不愿惹事,耽搁的越久麻烦越多,这不已经来了一个,揽着林悯,欲要抽空脱身,一根钢杖已经斜拉飞来。
布致道携着林悯一跃跳开,那根钢杖就插在两人方才站的地方,杖头金铃清脆,摇晃作响。
九尺多长,六尺多倒都入了雪,便知这头陀力气多大!
布致道方停脚,这黑衣头陀大吼一声,拔了钢杖,又冲他奔来,如同一头雪地猛兽,每一步都在雪地里踩下一个深大的脚印,大冷天,他就穿着一身黑色单衣,黑色的肚皮微微腆着,肚脐眼露在外头,皮带系在腰下,这情况虽然不该,但大冬天的,林悯看的却只想给他把肚脐眼盖上。
却见他却不知冷不知冻,倒像常年锻炼出来了,皮糙肉厚。
果然,布致道迎敌之时往他肚上踢了一脚,如踢弹泥,给这头陀往后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