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长胡子的老道骑在他身上,满面餍足,淫笑道:“小娘子醒了?贫道方才已……已经享用过小娘子啦,这……这下知道人心险恶了罢?”

又道:“嘿嘿嘿,小娘子已跟我成了夫妻,就不要想你那死鬼丈夫啦,他已经给贫道的弟子们斩成一块块的了,血啊肉啊,烂了一床,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惨,他的眼珠子给人挖了,两个血窟窿鲜血淋漓,嘴里还喊还我娘子……还我娘子……不要碰他……不要碰他,挣扎着来救你,于是便把他舌头也割了,还有啊,我们还把他的肉扔给狗吃……”

“别说了!”林悯倏忽被人掐住脖子那样急促喘气,声音不太稳,竭力陈述事实:“他不会死。”

“他功夫很好,不会死。”又重复了一遍。

老道料到他如此,便从身后拿出一件石青色外袍,已经给刀砍得烂成缕缕布条,血液几乎浸湿这件衣裳,成了暗黑色,笑道:“这……你认得罢,是不是你那独眼相公的?”

林悯死死盯着这件衣裳,他认得,他怎么不认得,是布致道的,布致道……布致道……他死了?所以……他真死了?

天亮了,天开始亮了,他没来。

他不可能不来,他是那样怕自己丢下他走了。

所以……他真的死了。

“把我也杀了罢……”

道人没理他,致力于把布致道的惨状说的有模有样,又是剁了他的手指头,割了他舌头,一刀一刀的不让他死,慢慢在他身上砍,放他的血……说的十分兴起,绘声绘色,不知是在惹谁的心疼。

他不知他已经是在折磨林悯的意志了,只自顾说的眉飞色舞。

末了,在人两边脸上轻佻地掐了一把,笑道:“贫道哪里舍得杀了你,你的滋味这么好。”

躺着的人落下了一滴眼泪。

可是布致道还是觉得他是个雪人,是个冰人。

雪肯为我融一点,冰肯为我化一点么?我能暖化他么?

他这一滴,是我消了这横亘在我心头,注定一生一世的坚冰一点么?他是为我么?

是为我,还是为谁?

于是他反倒沉默了,不再喋喋不休,不安是魔鬼,吞噬了理智,越问越心慌,又一副嘶哑怪调子凑近,挑了那滴泪,在指尖呆呆看着:“瞧你这么伤心,一定很爱你丈夫了,是不是?”

他竟然也想落泪了。

“如果不是爱,那你是为什么伤心呢?你是为他在伤心吗?”

趴下来,盯着他眼睛,仿佛要通过这两个人脸上最能暴露脆弱,最骗不了人的东西,一路问到他心里去,又道:“到底是为谁伤心呢?是你那傻小舅子,还是你丈夫?”

“为他们各自伤心多少呢?谁多一点,谁少一点?”

如果林悯现在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能听出来这话有点多管闲事,而且这道人的语气有点太急切温柔了,如果真是一个好色暴戾的恶人,这会儿应该是加紧再干他一炮,而不是骑着他一个劲儿问他这些没什么卵用的情情爱爱问题。

林悯已听不见什么了,也没觉得自己手脚已经渐渐有了力气,往上抬眼,怔怔出神,泪眼朦胧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床栏看起来很坚硬,使足了力气,说不定一下就碰死了。

有人还在上面喋喋不休,问他:“你到底为谁哭了?他们死了,你也伤心是不是……”

他听不清了,甚至觉得有点耳鸣。

只觉孤独,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聚足了一身的力气,猛地把头往床栏上撞!

“啊呦!”布致道吓了一跳,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挡在前头,叫林悯的脑袋撞在他手心里,立刻便感受到他坚定不移的死志,撞得他手掌碰在床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