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她转脸避开,这回任是插翅也难逃。
由额至唇,一亲再亲。
直到她气喘咻咻地拽他的衣襟,他才足餍。
赵锦宁缓口气,美目横斜,幽幽瞥了他一眼。
经这一闹,仪容定是不妥,她转身要去照镜重理体貌,却被他牵住手腕拉了回来。
李偃端详着她微微泛粉的两腮,手自云鬓逐一细抚,正儿八经的评述道:“发髻不紊,脸蛋红润,气色上佳。”
“真的?”
她审视着他,从他秀长凤目中找寻自己小小的倒影。
“真的,”他轻轻勾唇浅笑,眼中潋滟含情:“快去罢,早些回来,好歇着。”
“她”不见了,被他微微上翘眼尾敛走,恍如一株浮萍,湮没在风华秀澈眼中,飘飘荡荡,不能自己。
一时讷讷,直至俊脸放大在眼前,赵锦宁黑瞳骤缩,急忙镇慑紊乱心神,从他掌心脱回手,抚抚发鬓,若无其事的应一声好,转身出了门。
她莲步匆匆,云髻上的金累丝蝶穿芙蓉花摇钗垂在耳畔摆曳的些微凌乱。
李偃紧盯着倩影,微妙地笑了笑。
身后趋附着一道灼热视线,赵锦宁唯恐他窥到自己心中慌张,一径儿往前快走,忽然又伫足,回眸一顾,隔扇门未关,阁内烛影摇红,香猊烟袅,阒其无人。
李偃不知去哪儿了。
她轻轻吁了口气,是自己不曾发觉的叹息。
岑书随侍在旁,视公主神情举动,推敲道:“殿下可是要寻驸马?”
“不找,”她嘴上说不找,可目光一直没收回来。
岑书很是为她排忧解难:“奴婢适才瞧见驸马往浴房去了。”
暖阁修葺的与李宅卧室大差不离,一墙之隔就是浴房,只门不是暗门而已。
踮脚望过去,果见悬在门上的珠帘摇摆不定。赵锦宁不由好笑起来,阁内不见,他又没出门,可不就往浴房去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偏偏没想到,真是呆了。
她踅回视线,款步往正堂行,走至梅花式博古月洞架前,意义深长的看了一眼岑书,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吩咐道:“怎么不请两位嬷嬷、司正坐下?”
“奴婢失慎,”岑书心领神会地欠了欠身。
公主为主,他们为仆,没有主子发话怎敢以下犯上,立在地心的三人闻听主仆交谈,可知公主看重,忙不迭叩拜,道:“殿下万安。”
赵锦宁到紫檀浮雕螭龙捧寿图围屏前的宝座上落座,含笑道免礼,又道:“赐座。”
岑书并侍立婢女端上几个绣墩,按在了下首。
两位嬷嬷有硬仗腰子,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嘴上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谢殿下。
赵锦宁不动声色,眼风瞥向万诚,他双手捧着一小摞账册,依礼谢过恩,再弯腰高擎,恭声回禀:“自京来府,所有物事小人皆已登记造册,请殿下过目。”
岑书上前接过,递到赵锦宁手中,她随意翻了翻,撂在了一边,微笑道:“司正辛苦,坐下说罢。”
万诚再三作揖,才规矩地坐下。
赵锦宁笑着顾向两位嬷嬷:“禾兴气候比京中还要干燥寒冷,不知嬷嬷们可还适应?”
“老奴不敢欺瞒殿下,”张嬷嬷回道:“在京中待了半辈子,乍乍离开故土多少有些不适,不过俗语说的习惯成自然,时间久了没有不便的。”
待她说完,旁边孙嬷嬷一板一眼的接话道:“奴等既奉皇命侍奉殿下,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自当尽心尽力。”
“瞧着两位嬷嬷清减不少,”赵锦宁在两位嬷嬷脸上打量一番,眼波又一转,看向岑书,“我记得来禾兴前皇兄赏赐了不少上好滋润补品,你拿钥匙开了库房都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