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座位上睡着,等我醒来时,天色已暗。我看了眼前方车灯筑成的长龙,问阮文毓:“我们走了多久?”

他看了看仪表盘:“才走了十二公里,还有一大半呢。”

我感叹道:“没想到这小小的度假山庄竟有这么多人。”

阮文毓睨了我一眼,讪笑道:“这度假山庄可一点都不小。那整个山头都是度假山庄的,你住的那片区,算是主区,只招待SOHA的客户。我猜你这几天就躲在房里,哪里都没去过吧?”

我不置可否,在度假山庄的这几天,我也就去过几个地方。我还天真的以为那几个地方围成一圈就是整个山庄呢。

我拍了阮文毓一下,好奇地问:“这不科学啊,你今天才来,怎么比我还清楚?”

车子正好开上一个坡,前方又静止不动了。阮文毓踩下刹车,拉上手刹,扭头看着我笑了声:“我是今天才来,但不是第一次来。”

见我震惊地瞪大了眼,他继续道:“它刚建起来时,山庄主人曾邀请我来住过一段时间。回去后,我给他们写了个专栏,然后这山庄上了当年十佳度假圣地榜单。哦,对了,在山庄里,我还有点小特权。”

我不耻下问:“什么特权?”

他乐滋滋道:“不用预约,随时来都可以住,爱住多久就多久,且一切消费全免。”

我冷笑道:“这多好啊,将来你江郎才尽成无业游民时,就来这里住到天荒地老吧。”

他臭美地撩了撩额发,冲我抛了个媚眼:“怎么样,你男朋友还算个人物吧。”

我翻了白眼:“臭美。”

他这个臭美也没能维持多久,前方山道上似乎有车的手刹出了问题,向后滑去,撞到后面的车,就像多米诺骨牌,整个车队都往后退去。所幸,中途停下了,可此起彼伏的尖锐喇叭声依旧喧嚣不停,划破山谷寂静的夜。

我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倒是在车往后退的那瞬间扑到我身上的阮文毓,他似乎被吓得不轻。

车身晃了两晃后,稳稳停住,阮文毓抬起头,扶着我的肩膀,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问道:“你没伤到哪里吧?”

我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摇摇头说:“没事,就是你压到我的胳膊了,有些痛。”

他立马坐直身子,看着我胳膊上因泡了水变得形状奇怪的石膏,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出去看看。”

他打开车门走出去,片刻之后回来,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我直觉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我问他:“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将目光移开:“没什么。”

我点点头,靠着背垫小憩,没再说什么。

隔了一会儿,阮文毓突然喊了我声:“小慈。”

我随口应了声:“嗯。”

就听见他像唯唯诺诺道:“后面有辆车被撞得半挂在山谷上,那车好像是程靖夕的……”

我整个人突然从座椅上弹跳了起来,头狠狠地撞到车顶,又坐回座位上,可我甚至来不及呼痛,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小慈!”

沿着长长的车流不知跑了多久,人声越来越嘈杂,而在转弯的那一处,更是挤满了人。有几个成年男人围在车前,袁北辙也在其中。

我跑近了才发现,他们是在用力按着车头,试图用人力将车往外拉。

我挤进去,看见程靖夕的座驾半悬在路上,一大半的车身都在山谷外边,而下方,长长的陡坡之下,则是幽深黑暗的山谷。

我凑到车边,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没有照明的车内,安全气囊全数打开,后排座位隐约有个人影。我的心中倏然一紧,我知道,那人是程靖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