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先等一等我,自己则往程靖夕住的住处走去。我想在走之前,再看看他。
我敲了敲门,袁北辙开门看见是我,正要说什么,我抢先开了口:“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如果我不看他一眼,我放不下心。”
袁北辙叹了口气,往旁边让了让路:“程先生睡下了,你远远看他一眼就好,不要吵醒他。”
我忙不迭地点点头,快步走进去,生怕袁北辙改变主意,不让我见程靖夕。我走到上次同他见面的那个房间,轻手轻脚地打开套间的门。
房间里很暗,厚重的遮光帘将阳光全部挡在外面。唯一的光源是床头柜上的一盏白瓷釉台灯。虽然答应了袁北辙只是远远看他一眼,可当我真正看见他时,才晓得有些事情我是控制不了的。我控制不了自己那颗想要靠近他的心。
我一步一步靠近他,在床边弯下身凑近他。他的腿藏在被子下,我唯有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他。见他的脸色还算红润,方才放下心头大石,我正要转身离开,手腕却被人抓住。
程靖夕原本闭着的眼倏然睁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呆望了他片刻,强装镇定地说:“你醒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的嗓音沙哑,就像扁桃体发炎的病人。我想,或许是那天我掉进湖里时,他费力嘶吼所致。
“我听医生说你的腿受伤了,想来……啊!”话还未说完,我就被他猛然一拉,重重趴在他身上。
近距离看,他眸色极深,呼出来的气息就喷在我的脸上。我的脸上一片燥热,被他牢牢扣住的手心,更是沁出一层薄汗。
他忽然压下我的头,没有像从前那样温柔缱绻的吻,只是狠狠咬住我的唇,再没有其他动作。我痛得低低叫了声,咸腥的血味在嘴里蔓延开。我想逃开,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却加重力道将我压向他。
他这个样子让我很害怕,又因为痛,我小声地抽泣起来。也因此,他动作一滞,猛地松开了手。我慌忙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掩住唇,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猜不透他意欲何为。
他掀开被子,对我说:“你不是想看看我的腿伤吗?自己看。”
我犹豫了下,俯身慢慢卷起他的裤腿,在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后,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我的指尖悬在那伤口上,想碰,却又不敢碰。
“疼吗?”我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双腿毫无知觉,又怎么会觉得疼呢?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他的神色隐约有些模糊不清,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过了很久,他轻轻地笑了出声,说:“疼?就是这双腿被一刀切断,血流成河,我也不会有一丝感觉。”
我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是你让我看见自己现在有多无能。”???
我猛地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通红,像在拼命隐忍着痛苦,强压着情绪颤着声说:“如果不是阮文毓,今天我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你淹死在我面前。小初,我一点也不怀疑,你有毁掉我的能力。”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的坠湖提醒着他今时不同往昔,他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在我危险的时候保护我。
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感到自责、害怕、怨愤,只因我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可我甚至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我望着他,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然后,几步走过去紧拥住他,不断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这一刻,我只想顺着我的心意去抱他。
他僵硬的身体在我怀里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我听见他浅浅的叹息,就在我耳边,他说:“你走吧。”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