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声,便不再说什么,任我一路将他背到远离大厅的屋檐下。我将他慢慢从背上放下,紧紧扶着他的腰,让他半个身子得以靠在我身边。
“这样站可以吗?”调整好位置,我抬起头问他,他正巧低下头来看我。他的眸色变得很深,温热的气息徘徊在两人之间,我们都为此距离尴尬不语。
他首先拉开了身子,轻轻叹了声:“小初,你又忘了呼吸。”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重重地吐纳起来。我正尴尬着,袁北辙扛着轮椅的身影飞快地朝我们冲来。
他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但同时,我很快又被一种沮丧的情绪所覆盖,因为袁北辙来了,这意味着我和程靖夕要分开了。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与他如此近距离碰面,天知道我有多想让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袁北辙摘下脖子上的围巾,盖在轮椅上,将程靖夕扶了上去,又对我鞠了一躬:“谢谢你,宋小姐。”
我冲他笑笑:“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程靖夕轻轻合了合眼,再睁开,又是一片淡淡的墨色,说:“那我走了,小初,你玩得开心。”
袁北辙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看了程靖夕一眼后,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迅速低头将程靖夕推离我身旁。我往前走了几步,目送着他们坐上一辆停在会所门口的黑色宾利,又目送着黑色宾利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收回目光,扶着膝盖缓缓蹲了下来。
他没有和我说再见,或许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见。可我甚至不能告诉他,这三年来,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快点与他相见,回到他身边,再也不要分开。
席慕容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一条走过来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每一条走下去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选择的方向。
走上这样一条路,我有我不能与外人道出来的理由。而每一条路走下去的方向,从我十三岁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一直都为了程靖夕。
程靖夕,你说你天生冷漠,但你可知道,纵然世间繁花万千,暖阳似洋,可我却只愿做严寒里怒放的红梅,在你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成为唯一的红。
我在雪地里蹲了不知有多久,直到一声软糯的童音轻快地响起。
“哇!雪停啦!妈妈快来跟我堆雪人啦!”
我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在几米远的雪地里兴奋地蹦来跳去。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小嘴慢慢张成一个O型,张大眼瞪着我。
就在我以为是不是自己把她吓坏了时,她像发现什么一样绽开笑颜,往玻璃屋里边跑边嚷道:“妈妈!快看!这里有个会流泪的雪人!”
会流泪的雪人。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何时已成为一片泪海。
第二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第二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三年一路,风霜雨雪,布满荆棘,我踽踽独行,无人搀扶,无人可依。而让我顶着风雪,踏过荆棘,跋涉千里的理由,一直都是程靖夕。}
那晚所有参加婚礼的客人都被安排入住一晚。
夜里我开始发高烧,身为靳家少奶奶头号闺蜜的好处就是,可以得到私人医生的诊治。那一夜,除了身体持续发热,我的脑子却特别清醒。
我穿着睡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苏荷斜躺在床上,托着脸打量了我半天,说:“你能消停会儿不?你这一晚上怎么就这么坐立难安啊。”
我瞥了她一眼,糟心道:“我要散热。”然后继续走来走去。
其实我这么坐立难安是因为担心程靖夕。我这么身强力健的人都发烧了,他今天都差点被雪埋掉,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报道说他的身体已经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