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土炕当然比不上我家里那张舒服的床,并且还有程靖夕的缘故,我一直静不下心来。当晚,我就理所当然地失眠了。事后跟兰西和苏荷说起失眠的事时,我都将原因归咎于认床。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躺都觉得难受,我怕再翻下去会把苏荷吵醒,索性就披了件外套出去。屋外大雪纷飞,我琢磨了一下,便决定去厨房看看,想着还能点个灶暖一暖。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厨房的门,又轻手轻脚地关起来,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有些不适应,扶着墙定了定神,渐渐能看清厨房里的摆设后,我走到灶台边,精心挑了根比较薄的木柴,放进灶里。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护着小火苗,缓缓放进灶内,彼时,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我手一抖,火苗蹭到灶壁,就这么灭了。我简直都要哭了,这简直比卖火柴的小姑娘还要苦啊。

程靖夕似乎也被我这个突然在厨房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他僵住半天,才试探道:“小初?”

他这个称呼令我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来,叫我“小慈”、“宋小姐”、“宋宋”、“阿慈”的大有人在,却只有程靖夕一直叫我小初。苏荷还曾拿这事笑话过我,她说“小初,小初,不知道还以为叫小猪呢”。诚然,我也觉得这个称呼很容易和小猪混淆,但从程靖夕口中喊出来,我还是很欢喜的,让我觉得他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每次他这么喊我,我总会忍不住像个宠物猪似的往他怀里蹭过去。

但如今听到这久违的一声“小初”,我竟一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程靖夕一脚踏进厨房,关上门朝我走来。他站到我旁边,看着我手里的木柴问:“你……这是在生火?”

我茫然地点点头,转而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他看着灶台,揭开锅盖看了一眼,道:“睡不着。”顿了顿,又说,“肚子有点饿。”我心想你当然饿了,在路上颠簸了那么久,一天就只喝了几口汤。

程靖夕忽然又问:“你会做什么吃的?”

我随口就答:“粥面之类的。”

他点了点头:“那给我煮碗粥。”没等我回答,他就拿过我手上的木柴,“我来生火,你去煮。”然后就自顾自地拿着火柴烧起来。

他使唤人倒是挺自然的,我心里清楚应该得拒绝他,但一想到他晕车没吃饭还饿得睡不着,当下就心软了,想着这煮碗粥也不是多原则的事,就去淘米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折腾了那么久的灶,给程靖夕随便点两下,居然就烧起来了,他一面往灶里丢木柴,一面往里面吹气,火光映在他迷离的脸上,如梦似幻。

我正看着他发呆时,他忽然抬起头,缓缓道:“再不来,锅要烧漏了。”

我脸一红,连忙淘好米,舀了瓢水,一同倒进锅里,想了想,光吃粥也不够营养,便又放了两个鸡蛋入锅。

程靖夕好奇地问:“为什么还要往里面放鸡蛋?”

“我爸以前就这样烧的,图个方便呗,粥好了,鸡蛋也熟了,可以一起吃。”说完我才意识到提及了老宋,便沉默不语,程靖夕也没再说话,气氛的尴尬似乎要一直持续到粥烧开。

我琢磨着要不要借口上洗手间出去走两圈,程靖夕忽然站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

他打开门时,我清楚地看见风卷着雪絮飘进门里,可我蹲在温暖的灶前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粥烧开后,我端着碗在盛热粥,他回来时夹带着凉风,一声不吭地在灶前盘腿坐下。给他递碗时,我触到他冰凉的指尖,不由地多打量了他一会,他头发湿了,一撮一撮的,还有水顺着额头往下滴。

难道他那么久才回来,是因为在外面淋雪?

他宁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