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淋雪受冻,也不愿与我独处一室?

我心里一沉,微微垂下眼,橘色晃动的火光中,我瞥见他肩膀上未拍散的雪粒,在温暖的室内一点点融化成水滴,润湿了衣服。

他端起碗,朝碗面吹了几口气,胃口大好地喝起来。我安静地给他剥鸡蛋壳,剥完后往他面前一递,他连头都没抬,往前一凑,就着我的手咬了口鸡蛋,始料不及的我手一抖,大半个鸡蛋跌落地上,骨碌碌地滚到桌子下方。

我愣着没说话,他也佯装无事地继续喝粥,顺便把已经见底的碗递给我。

我收回视线,问道:“还要添一碗吗?”

他点了点头。

我望着空碗沉默了一下,说:“没有了。”

他说:“锅里不是还有吗?”

我冷静道:“那是我的,我还没吃呢。”

他鼓动的腮帮子停了下来:“你今天吃得挺多的,我看你嘴就没停过。”

我看了他一眼,挑衅地从盛粥的勺子喝了一大口:“我二次发育,食量比较大。”

“咳咳……”他被我的话呛到,捂着嘴天翻地覆地一阵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扫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听你这么说,似乎是要吃多点。”然后定睛看着我,等待我的动作。

我握着大木勺,当下就有些后悔了。我今天确实吃得很多,也很饱,其实根本就不想喝粥,之所以逞强,是为了惩戒他!谁让他躲着我,还使唤我做事!既然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吃我煮的粥?简直一腔心血喂了白眼狼,还是别人家的白眼狼。

就这样,一时想不开,我就和他杠上了。

为了面子,我唯有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大半锅粥给喝了。喝完后,仿佛还能听见肚子里液体晃动的声音。眼看还有个鸡蛋,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就将鸡蛋放到他面前,看着他厚毛衣上的纽扣兴致缺缺道:“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个鸡蛋,你拿去吃吧。”

“哦。”他接过鸡蛋,放在手中来回把玩,突然又抬头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没怎么吃东西。”

他又望了眼锅,嘴角似乎有些笑意:“不过你在发育,自然是比我更需要。”

我脸一红,不好意思道:“要不……我再给你煮点?”

“不用了,有些困了。”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早点休息吧。”

灶里的柴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白分明的雪夜里。

我望着燃烧的火星发了会呆,没想过在那之后,我和程靖夕还能有这样坦然共处的一天。虽然有些别扭,但对我来说这是个好的开始,总有一天,我那颗躁动不堪的心,会变得波澜不惊。

大概意识到自己在与过去告别,我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灶里的柴火燃尽最后一点火星,室内的温暖一点点散去。属于隆冬的寒冷气息钻进单薄的衣物里,我环着胳膊搓了搓手臂,从门外看见厨房里黑暗寂静的环境,竟安静得好像从未有人惊扰过它。

后半夜里,我撑了半锅粥的胃为了抗议我对它惨无人道的投食行为,胃胀得难受,我不禁想起“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

折腾到天亮,我听见外面有些声响,约莫是老太太醒了,我便爬起来去向她讨些消食的方法。

走到外面时,果然看见早起的老太太坐在门口切草,小狗坐在旁边,一见我就摇着尾巴凑上来,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甜甜地冲老太太喊了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