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太监脚步匆匆跑进园子,躬着身附耳对凤干说了几句话。
凤干霍然睁眼,坐起身想叫老太监再说一遍谁来了,却见两名宫女引着一道青影,穿过错落的树梢阴翳缓步走近。
凤干从前见过晏瑾许多次,基本都是在宫宴这种场合,印象里那人总是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永远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独自待着。
凤干从未留意过晏瑾的长相,只是在他嫁给萧络之后,依稀听别人说过几次此人相貌姣好。
今日再见,从前那种低调内敛的气质,在晏瑾身上几乎找不到了。依然是一袭青衣,可细节处却精巧别致,青色打底外面罩有一层白纱,行走时清风撩人衣袂飘飘。
还有更多的不同,凤干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从前的晏瑾大概是柔和无害,此时却无端多出一抹逼人的冷艳,旁人看见他走过来,下意识就想站起身整整衣袖相迎。
晏瑾见周围没有多的座椅,于是停了脚对凤干微微顿首,“晏瑾见过太上皇。”
晏瑾在朝堂激起的那些惊涛骇浪,凤干虽然整日待在宁寿宫养老,却也从下人们嘴里听到过不少闲言碎语。
待晏瑾说完了来意,凤干回以一阵哈哈大笑,捻了几片太监手里捧着的水果,坐回宽椅中咂摸品味,“你方才说你们那个……琦国丞相,那人姓夏是吧?”
他吃完水果,立马有宫女上前替他擦干净手指,凤干这才慢悠悠接着道,“你们年纪轻,未免将朝局看得太过儿戏。凤衡为美色所误也就罢了,你以为昱国将相臣子都是脑袋空空的傻子?若是你们真在凤衡生辰宴上起事,恐怕非但不能将他拉下马,反而会作茧自缚进退两难。
毕竟,对昱国朝臣来说,家丑归家丑,凤衡再是让人心寒,那也是昱国的皇帝,你们琦国来使才是一群外人。我是记恨凤衡这疯子不假,但你们就算要拉拢老夫,也得找点够本的筹码再来谈判吧?”
晏瑾点头,似乎认可他说的话,随即微微一笑,“太上皇言之有理。若我们只是要将凤衡推下皇位,昱国朝臣自然不肯。那么,如果我说我们要做的,是扶持另一位新君呢?”
凤干扭头看他,嘲笑之外还多了些防备,“昱国的皇位由谁来坐,还轮不到琦国人说了算。凤衡再是色令智昏无可救药,也用不着你们来推翻他扶持新帝。”
晏瑾挑眉,神色幽微地与他对视。
晚间暮色落在晏瑾脸上,一闪而逝的莫测轻笑,竟叫凤干方才的底气散了些许,“你做久了太上皇,看起来似乎已经忘了,当初凤衡是如何将你从皇位上狼狈地赶下去。如果我说,我们要扶持的那位新帝,才是原本应该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人,这个筹码的份量,你觉得够了么?”
凤干皱眉,一瞬间从“名正言顺”四字里联想到某个人,却又觉得这种猜测过于荒谬,“你这话什么意思?”
晏瑾低下头,从太监手里的果盆中摘下一颗葡萄,并没有打算吃,只是捏在掌心把玩,“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意属的储君十一皇子凤连,是被凤衡一杯毒酒赐死的吧?听说他的尸体被凤衡下令火化了?呵。”
晏瑾抬眼,将葡萄放回去,缓声道,“你没有亲眼见到过他的尸身,这一年多来,难道从来没有产生过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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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寿宫出来后,晏瑾摒退了跟随的宫女,胡思乱想间四下里到处走,再抬头时,发现自己竟然停在明德殿附近。
看门口侍卫的架势,凤衡此时应该正在里面处理政务。晏瑾随手拽过来旁边一只伸展的树枝,折了片叶子,捏在指间摩挲拨弄。
最近朝堂里又发生一件令人心惊的大事,凤衡忙着处理外面的烂摊子,每天大部分时间关在明德殿里,只有在晏瑾就寝之后,才能回千秋殿搂着他睡一会儿,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