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天没亮又要急匆匆离开。

事情的起因,是朝中一群大臣故技重施,联名写了份折子递上来,要凤衡在今年年末举行选秀扩充后宫。

老掉牙的技俩,无非是觉得凤衡对晏瑾不过一时新鲜,若是多找些美人进宫分了晏瑾的宠,凤衡或许就可以重回正轨。

凤衡将这份折子打了回去,岂料几天后那群人又将折子递了上来,仔细一看,署名的地方还多了十来人落款。

如此来来回回拉扯几次,凤衡烦不胜烦,索性下了一道诏书,却不是众人期待的选秀大典,而是要在年末立晏瑾为后。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打在所有人脸上的一巴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晏瑾竟将凤衡迷惑到了这个地步。

亲近妖妃不纳谏言,荒淫无道良士寒心,这不是一代王朝走向衰落的前兆又是什么?

于是半月后一场朝会,以齐圭为首的一帮大臣,与凤衡当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凤衡被他们挑起怒火,直言此事已定绝无更改的可能。

齐圭见他如此态度,仰天高呼三声“皇族不幸,昱国危矣”,竟冲向殿中红漆大柱,一下子撞得头破血流。

虽然当时凤衡叫来太医,好歹将人性命救下了,此事引起的连锁反应,却让声讨晏瑾的浪潮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从前废黜妖妃的口号,也变成了要直接将人诛杀才肯罢休。

这件事处理起来极为棘手,凤衡最近几日不是接见大臣就是回批折子,忙得没有片刻功夫踏出明德殿,好歹遏制住了事态发展的势头,没让情况再度发酵。

夜色已深,明德殿内却灯火通明,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接着是一堆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晏瑾回过神,心里猜测大概凤衡又看到了什么言辞激烈要求处置他的折子,心里烦躁,发起火将堆在桌案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

晏瑾朝那边走了两步,脚下顿了顿,又转身朝反方向离开。

夜风撩过耳鬓,他忽然想起不久前凤干对他说的话,心里涌起一阵无处发泄的憋闷。他觉得有些头晕,扶着一棵树站了会儿,耳朵边又响起轰鸣。

“当初凤衡逼宫,软禁生父,毒杀幼弟,我用柳瑶的性命威胁他,他却直接叫人将凤连的尸体抬给我看。像他这样的疯子,我一度以为他没有心,现在才知道他原来也是个会动情的人,却没想到又碰上一个你,拿着他给的感情为所欲为纵情挥霍。”

“你对昱国朝局产生的影响,全都缘自于一样东西,那就是凤衡对你的纵容。现在这种宠爱,却成了你用来伤害他的筹码。凤衡此人是个疯魔任性的怪物,我不心疼他,我只是觉得他又可笑,又可怜。”

晏瑾有些晃神,茫然地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又逛到了哪座大殿。

他脑子里又烦又乱,本想找个人问问路回去睡觉算了,四下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路过的宫婢。

回廊处一抹亮色的影子踏出来,晏瑾心道总算有人了,朝对方走了几步,却又硬生生停下来。

回廊灯笼的微光将对方的脸映得越发深邃俊美,那负手而立远远看过来的人,不是萧络又是谁?

先前的赏荷宴上,晏瑾猜到萧络对他心存误会。现在凤衡那边的事一团乱麻,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对方碰上,转身欲先行走开,身后却立即响起又沉又快的脚步声。

尾随而来的声响越逼越近,晏瑾几乎要跑起来,肩上突然袭来一股力道,将他掰过去推在墙上。

晏瑾后肩被撞得生疼,痛呼了声,萧络却只是将他抵在墙壁之间就没了动作。

对方眉峰蹙得很低,手指在晏瑾脸上抹了下,摸到薄薄一层为了遮掩病容而涂的脂粉。

萧络冷着脸,神色间多了些鄙薄,将那点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