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4)

游览超时了,上岸需要另付超时费五百元。

一船人都笑,主人撑着桨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船上立刻躺倒,并向我保证不会有水监员举着喇叭向我吆喝“这位游客,请您穿上救生衣,请勿在游览时做出不雅的行为举止。”

“这里唯一的巡逻员就是那些水鸟,你要担心的是别让它们把你的眼睛当葡萄啄下来吃了。”

于是跃跃欲试的我又一咕噜从船上爬了起来,人们笑得更厉害了。

我至今不知道船家是不是故意吓我觉得好玩儿,但是我仔细想了想,好像那些流传至今的古画里,还有各种电视剧纪录片里,露天睡在渔船上的人大抵都会把竹编斗笠扣在自己的脸上。

我以前觉得他们是怕太阳晒着睡不着,现在觉得不一定,或许人家正是为了防着那些扑棱着翅膀身手迅猛尖嘴利喙的水鸟儿呢?

当天晚上,游玩尽兴,当真是附庸了一番风雅,是船泊星河踏月归来的。

上了岸,沿着长长的河堤回到村子里,小村炊烟袅袅,门口趴着懒洋洋的大黄。黄狗看到邻居往来,都是懒洋洋地翻个白眼继续安卧,但老远瞧见主人领着宾客们回来了,就像生怕给自家丢脸似的立马活络地一蹦而起,跳前转后,吐着舌头转着尾巴围着撒欢,就差把“热烈欢迎”四个字打在那张憨态可掬的脸上了。

我们吃了一桌鱼宴,滋味相当不错。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我为何要写那些餐馆里的鱼呢?这里明明有更值得去询问与记载的东西,这里是鱼米之乡,枕水临湖,乡人数代靠捕鱼为生,他们记忆里的故事,一定远比我那些可怜兮兮的酒肆闲谈要有意思得多。

这一伙乡民原本就热情,与我们既是亲朋,就更加不吝倾吐,一屋老小七七八八和我讲了许多打鱼吃鱼的经历,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位朋友笑眯眯叙述的渔村往事。

第一位朋友讲的是他们村子早年常见的农家菜――棍子鱼烧腌菜。

这道菜的滋味几乎浸泡了整个小村数十年,像腌冬菜似的浸入味儿了,那么漫长的岁月沉淀下来,村庄家家户户的砖瓦墙缝里都能嗅到这道传统菜肴的气息。

但是传统菜不意味着时时刻刻都能吃到,在这位亲朋读初中的时候是八十年代,当时物质十分匮乏,棍子鱼烧腌菜是他偶尔才能带的一道菜。他说,那个年代,村中没有自行车,牛车马车也罕见,拖拉机倒是有,不过一个大队里只有一台,是劳作用的,不可能给人代步。

村庄与镇没有公共交通,道路泥泞湿洼,到校或回家只能靠步行,走一趟就要一个多小时。因此,他要到距离村庄十多里路的镇上住校,只有周六才能回家拿一些大米和腌菜。因腌菜只有在冬天才能,带上一次足足吃上一个礼拜,夏秋两季不行,带菜容易坏,只能在学校的食堂买点咸菜或炒青菜。

而如果哪次他回家,家中大炉灶上炖了棍子鱼烧腌菜的话,那对他而言就和现在的孩子吃了高档餐厅一样,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说到棍子鱼,或许有相当一部分人不知道这种鱼,它长得像步鱼,但比步鱼小得多,大约只有步鱼的十几分之一,鳞的颜色比步鱼淡,黑中带黄,肉质细嫩鲜美。棍子鱼数量少,且难以捕捉,它们大都生活在石缝里,很少出来露面,抓他时必须围绕石缝两面夹击,或用编织的细孔网袋,放在石堆旁守株待兔,晚上放下去,次日清晨捞上来。朋友说他周末要是得了空,不需要农忙,就会自己溜去捕鱼,如果捕到了,那就赶紧带回去烧煮,下一周的午餐就有盼头了。

再说与棍子鱼相配的腌菜。腌菜的制作也十分讲究,这种菜只有在冬天才能制作,腌菜采用的原料是一种杆细长脆白的大青菜。这种青菜必须一颗颗种下去,等近一个月长大后拨起,放在太阳底下晒三五天,等半干不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