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云逐渐密布 。我张伞要撑她,她推开说想淋雨,我收起伞,两个人坐在白色的双人

铁椅上,任雨淋。湖面上急骤的雨点如细箭漫射进无心的平面,风也刮起一波一波

冷颤的皱纹。我看她的长发被水胶合,发末端水线沿着脖子滑下,脸更是简约地清

丽。

眼镜片上水雾迷蒙,眼眶被水打痛。两人缓缓地走在大雨之中,走在无人大道

的正中央,走在人声全息,自然的声音金鸣雷瓦之间。走进温州街绿意葱茏,全身

虽湿漉,却如夹道树一样翠绿清新,宛如新生。不要不说话,你沉到哪个忧郁的角

落?心里偷唤。

又不吃晚餐,说是浪费时间。她想到温州街的房间坐坐。拿干毛巾要帮她擦发,

她说要自己来。她在床角,腿靠紧侧伸。她想说话,说不想再依赖其他人,觉得自

已可以不需要,现在已经很独立,自己能独自做任何事。嘴边有一抹倔强。明白这

是她现阶段的课题,毕竟从前她是不曾独自上电影院,没有机会一个人逛街,那样

稀罕的玫瑰女孩。说我不要帮她做任何事,让她自己做,除非,我会一辈子在。尊

重她的哀愁,虽然她比别人晚学走路。

接近十点。怎麽办,快十点了,她慌张地叫起来。没关系啊,就回家去,我温

和地安抚她。怎麽办,要回家了,她彷佛没听到我。像溺水的人拚命打水,我讶异

於她突发的恐慌。怎么办,怎么办,她坐到书桌前,张著无助的眼望向我。如果不

想回家就不要回去,我想使她镇静下来。不可能,我一定会回家的,她趴在桌上。

我手足无措说,不要回去。不可能,不可能……,她哀哀地哭泣起来。我冲动地过

去紧紧环抱住她的头。她安静,暖流通过。内心仓惶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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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的高潮点愈移愈近,我预期著,企划著,害怕著,必须决一殊死战。

她习惯依靠别人,我容易照顾女孩子。她定时定量上课,我沾酱油、作秀式上

课,下课前到上课前走人。她长发披肩、穿著典雅接近二十四、五岁的女性外观,

我终年一式淘气模样、老旧牛仔裤估不起十五、六岁。

她学校家庭两处做固定的简谐运动,我是白日睡觉夕阳西下就出洞,到处拈意

的花蝴蝶,高速加热的活跃分子。她羞涩内闭拒绝与人交往,我狡猾多变无往不利。

两个人类,互相吸引。因著什么呢?说来难以置信,超乎人们棋盘状的想像力,

因著阴阳互生的两性,或某种不可说的魔魅。但人们说是器官结构,阴茎对阴道,

胸毛对乳房,胡须对长发。阴茎加胸毛加胡须规定等於阳,阴道加乳房加长发规定

等於阴,阳插进阴开锁,宾果滚出孩子。只有宾果声能盖成棋盘格,之外的都去阴

去阳视做无性,抛掷在“格线外”的沧浪,也是更广被的“格线间”。人的最大受苦

来自人与人间的错待。

约定到我家住宿。对於她像小女孩买到橱窗中心仪已久的洋娃娃。晚上十点,

从长春路家教回家,搭74路经复兴南路,顺便将她捡起。她在站牌挥手,身披大

外套侧背洁白水墨画背包,与人私奔去哟。从窗瞧出,根植在家庭里的她,延著细

嫩的粉颈要伸进我的窗,想望我那方天空,不知窗里既不能遮荫也没有多馀的阳光。

像两颗玻璃晶珠,被74路晃荡到校园。牵“捷安特”载她,她安安静静地侧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