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我垂下眸,摩挲着手中酒杯。

朝阳在身后升起,在我背上落下一片炙热光明,却令我的脸深深地埋在了阴影里。

“并非如此。”

我的声音极是冷淡,但明明是在否认,可声调语气却似极了那个人,相似得甚至令我感到厌恶。

这二十余年来,我一直追逐憧憬着同一个目标,那个男人的影子始终笼罩着我,融进我的剑术与言行之中,即便理智想要摆脱这一切,可那些经年累月留下的习惯,却并非那般轻易便可祛除。

狠狠咬牙,齿间已有了些血腥味,我漠然道:“他于我有恩,但除却这份恩情,如今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我并不知自己此时的神情如何,但云横公子看着我,面上的笑意却收了回去,一双眼眸温润而清澈,满是歉意与担忧。

“抱歉,”他说,“提起令你不快之人。”

我摇了摇头,道:“非你之错,不必道歉。”

云横公子只是一个凡人。

而错的却是那些不以炉鼎为人、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亦是曾经天真愚蠢、痴心妄想,却又无力反抗的我。

云横公眉宇间担忧仍未褪去,却坐起身,将古琴抱至怀中。他的眼睫在阳光下颤动了一下,微微笑道:“人生若尘露,行去皆匆匆,与其郁郁不乐,不若托之以琴,报之以歌。行之可愿再听我弹奏一曲?”

躁动情欲已在和煦晨风中渐渐冷却下来,股间仍湿漉黏腻,却在那温和目光下慢慢缓去尴尬。

轻吐一口气,道:“好。”

琴声悠扬悦耳,我闭上双眸,不再他想。

满身痛苦与疲惫被温柔抚平,时间于此一刻停滞下来。

但我却知,所有轻松与欢愉都只是一刻。

而黑暗无尽的前路,仍在等待着我。

时间如流,转瞬便已两个多月过去。

我执着手中的剑,缓步走入昏暗的洞府之中。

洞府里面无人。

时间本也还没有到,只是我已无心练剑,那熟悉的窒闷和潮热之感在身体内部涌动着,令人焦躁与痛苦。

我静静站了一会儿,在白玉石床边坐下,将长剑小心翼翼地放到里侧,尽量不要让其被待会的淫液沾湿,又从衣摆撕下一块雪白布条,将双眼蒙上。

然后便直直端坐在那里,宛如一个无生命的木偶。

僵着四肢,低垂着头,等着旁人前来摆弄。

直至男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冷冽声音响起:“周离。”

他停在我面前,属于渡劫期剑修的压力笼罩下来,将我拖入深海之中,剥去所有挣扎与反抗的能力。

只能无力地伸出手,攥住他的衣袖。

他再度开口,低沉声音不辨喜怒:

“怎又把眼蒙了起来。”

人人待我如炉鼎 -

人人待我如炉鼎 -

我无法对锁魂灯的持有者说谎。

于是,只能闭嘴不言。

若按照之前数次的经验,我不答,他也便不再问了,终归而言,我于他只是一件器物,而器物的想法,并不如何重要。可这次,男人却并未轻易放过我,他的手覆上我的双眼,垂落的发丝蹭到我的颈部,微痒。

“告诉我,为何?”

视野里没有光,只有一片纯然的黑暗。

隔着布条的手骨节修长,覆盖着柔软的眼皮,传来些许温热,我的睫毛挣动了一下,别过脸,淡淡道:“我只是,不想看到真人的模样。”

不想看到那双寂静无波、冷冽无情的眼。

也不想看到那双眼中,淫荡迷乱、面色潮红的自己。

男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