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在意……”我微微拧眉,“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平日,你可不像这般有闲心之人。”

“……你不在意?”殷诀忽道。

我的手慢慢在剑上复杂精细的刻痕上摩挲过,缓声道:“几朵花罢了,既然是你随手所刻的,我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师兄莫非对花不感兴趣?”殷诀声音突然提高,“所以那些铃兰、木槿、杜鹃……你其实都不喜欢,是不是?”他抬起头,恶狠狠瞪我。

他这模样,倒像是个喜欢吃糖的孩子,硬拉着别人也要跟他吃一样。

我蹙起眉,道:“并非不喜欢,只是……”

只是剑上刻花,怎么看,也着实有些……女气了。

这话我并没有说出口,怕以殷诀的脾性,等他恼羞成怒,被折腾的还是我自己。

“只是什么?”殷诀却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眉心黑气一掠而过。

又沉默了会,他冷冷道:“师兄,在你心里,我送你的这把剑,其实是远远比不上师尊送你那把罢”

我眉皱得更紧,不知他缘何又把事扯到青霄真人身上。

他见我无言,狭长眼睛里面有戾气翻涌上来,又继续道:“或者说,因为这把剑不是师尊送的,所以师兄才会觉得不必在意,是吗?”

我心头一震,终于明白他言下之意,怒道:“我不是!殷诀,你……休要胡言!”

澹宁剑陪伴我二十余载,无论是否青霄真人所赠,都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为我剑道之寄托,其价值在我心中不可估量,怎能强用来与它剑比较,殷诀分明也是个剑修,难道连这点也看不明白?

可旋即我又想起,当年后山密林之中,他用本命剑强行破开我身体的场景殷诀对剑的态度,本就与我有许多不同。

那些不堪画面一幕幕在脑中划过,我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握剑的手也微微发抖。

“莫非我说错了?”殷诀反问道,他垂着眼眸,瞳仁乌沉沉的,令人莫名觉得恐慌,“师兄总是这般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是’‘没有’‘不要’,心里却指不定多么想要爬到那人床上去,与那人好好一叙师徒情深……可那人自始至终就没有把你当成过他的弟子,而你也从未单纯把他当成过你的师尊,我说得可对,师、兄?”

我气得面色发白,嘴唇抖索,又听他继续道:“……可你却看不明白,他要你,不过因为你是个对他修行有益的炉鼎,他占有你,却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都未曾保护好你……可你怎么就这么蠢、又这么笨,到现在还对他心存幻想,抱有依恋呢?”

“够了!”我后退一步,“殷诀,我不知你究竟又在发什么疯……你说他只是把我当做炉鼎,那你呢,你又把我当做什么?”

“我自然是把你当做……”他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当做什么?继续说呀。”我冷着脸,虽是在问,其实心里对他的回答早已有所预料。

我曾将凌鹤看作是我师尊,但他却从未将我当作他的徒弟;我曾将随流看作是我的好友,但他却只将我当作是个笑话;我曾将殷诀看作是我师弟,但他未必也将我当作他的师兄。

生为炉鼎,却总好自作多情,是我之过。

如今我不会再犯错。

殷诀顿在那里,明明是刀子似的一张嘴,此时却仿佛变成了个闷嘴葫芦,折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我等得烦了,将木剑扔回到他脚下,“你若觉我不喜欢这剑,我便还你。”

顿了顿,又面无表情道:“你若将我当成是个炉鼎,干脆用我便是,我早就说过,你不必做那么多无谓之事,我,并不稀罕。”

似乎我的话语触碰到了他脑中某根弦,殷诀瞳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