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舟吻了吻怀中颤抖的人的额头，轻声呢喃着。

他懂松亭雪，他们二人之间，有些事，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彼此也能知晓对方心意。

许久的压抑，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松亭雪先是小声啜泣，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渐渐地，他哭出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哭出了声……

声音里满是委屈、疲惫与不甘。

接着，他的哭声越来越大……

松亭雪单薄的脊背突然弓起又重重砸回床榻，像是被暴雨打折的竹枝。

他痉挛的指尖死死攥住锦被，骨节泛着濒死的青白。

喉间溢出幼猫般的呜咽。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过青灰的眼睑。

他哭得越凶，心口绷带渗血的速度越快。

每一声抽泣都牵动肋间断骨，疼得他不得不蜷成虾米。

可越是蜷缩，未愈的箭伤就撕裂得越深。

“谢怀舟……”

破碎的字句裹着血沫从齿缝漏出。

松亭雪突然抓住自己心口衣物疯狂撕扯，仿佛要把那颗跳动的心挖出来。

“为什么……不让我……死在……灵虚洞天……”

血泪沿着他眼角细纹蜿蜒，在苍白的面庞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红痕。

松亭雪在剧痛中仰起脖颈，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像离水的鱼拼命吞咽空气，可换来的只是更剧烈的呛咳。

第121章 醋

松亭雪倚在雕花床栏上，嶙峋指节抵着锦衾咳嗽，唇角残存着暗红血痕。

他望着门缝外闪烁的杏色裙角轻笑。

眼尾病气凝成薄红，恍若雪地落梅。

“看什么呢？”

松亭雪倚在床栏上，嘴角噙着一抹轻笑。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柔和的一缕光，却又带着几分久病之人的孱弱。

他早就注意到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姑娘了。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扒着门缝。

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松亭雪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印象。

还记得去无相陵的时候，在山门口，他见小姑娘生得可爱，便送了她一串菩提手链。

只是世事无常，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她没待在霜华榭，竟出现在了妖宫之中。

松荇渡听到松亭雪的话，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瞬间藏在了门后，大气都不敢出。

松亭雪望着那抹仓皇隐入阴影的衣角，喉间溢出沙哑低笑。

血沫猝不及防溅在雪色衣襟上，他垂眸用帕子擦拭。

如今的他，身体每况愈下，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你既对我这样好奇，不如凑近些好好看看，况且，我一人在此，无聊得很。”

松亭雪声音温润，像是怕吓着门外的小姑娘。

话落，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姑娘稚嫩的声音。

“师尊不让人接触你，怕影响你养病……”

师尊？

松亭雪略微思考，心中大概明了。

这个师尊，想来便是谢怀舟了。

有意思，自己曾经确实有收这个小姑娘为徒的想法。

没想到谢怀舟竟如此沉不住气，为了不让自己收徒，抢先一步把她收入门下。

真是个醋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