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从不离身的救命药全部分给了城外伤兵。

砚潮生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黎明，烽火台上硝烟弥漫。

公主一袭素衣，站在台上，眼神决绝，她亲手割断了自己的长发。

铁甲之下，露出缠满绷带的腰腹。

那是前夜为救被困孩童，生生撞开倒塌房梁留下的伤。

伤口触目惊心，可她却浑然不觉疼痛般，一心只为百姓。

“砚潮生，我想睡觉……我好困……”

阿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像是被风吹散的烛火。

砚潮生猛地刹住脚步，白玉台阶上簌簌滚落碎石。

他仰头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霜华榭，那是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公主您再撑一会，臣听闻爬过这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石阶，就能见到仙人，您一定会有救的……”

砚潮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公主的生命。

刺痛如汹涌的潮水般穿过阿宁的肺腑。

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战鼓声。

那是战争的轰鸣，是死亡的前奏。

阿宁忽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他的肩头。

涣散的瞳孔映出天际流火。

那是战火在燃烧，是南疆的苦难在蔓延。

“砚潮生，你听到了吗？是百姓在逃难……”

“砚潮生，南疆的百姓都没有家了，我也没有家了……”

“砚潮生……”

阿宁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又一阵咳血染红了砚潮生的后背，那片红色不断扩大，触目惊心。

“放我下去……我不能弃南疆百姓不顾……”

“求你……”

砚潮生反而走得更急。

锋利的叶片割开他的小腿肌肉，鲜血直流。

可他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救公主。

他踉跄着跪倒在最后十个台阶前，膝盖重重地磕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霜华榭的结界泛起冰冷涟漪。

那是希望的屏障，却也可能是绝望的开端。

阿宁的手突然垂落，生命的气息渐渐消散。

只剩一句“替我守护好南疆。”

声音飘散在风中，带着无尽的嘱托与不舍。

君王的冠冕会蒙尘，但山河记得折腰护它的人。

结界内传来苍老叹息。

“魂火已灭，不必再求。”

砚潮生僵在原地。

背上的重量正在变轻，阿宁的身躯渐渐透明。

“你答应过……”

他对着开始消散的虚影嘶吼，山风卷走尾音。

“说好要一起看明天的朝阳……”

最后一缕魂魄消散时，暴雨倾盆而下。

她最终化作南疆最锋利的剑，悬在青史之上铮铮作响。

砚潮生跪在空荡荡的石阶上，看着怀中仅剩的染血发簪。

雨滴打在簪头赤堇上，竟发出琵琶断弦般的铮鸣。

砚潮生已经分不清脸上的世泪还是雨……

【明天有一个97章的补车，微博见。】

第116章 天地不仁

“她原不叫阿宁，她本名叫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