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魔族罪孽深重,犯下滔天大罪。

自那之后,历代拥有魔族血统的人都得承受“焚魂症”之苦。

血脉越纯,痛苦越深。

而霜华榭的冰魄心诀可以缓解。

我的父亲就勾引了我的阿爹,利用他缓解痛苦。

至于我的出生,肯定不是因为后来他们相爱。

而是因为有了我,我的父亲就可以将自己身上的痛苦转移到我的身上。

那夜焚魂火格外灼人,我咬着布巾看皮肉翻卷。

忽然想起父亲昨日带回的那个少年。

他笑起来左颊有梨涡,和阿爹一点也不像。

原来替身找多了,连替身都要找替身。

我蜷缩在藏书阁的阴影里。

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书页。

窗外暴雨如注。

墨色天空被闪电撕开惨白的裂口,恰似我手臂上蜿蜒的焚魂症红痕。

绯烟总说这痕迹像初春的桃枝。

可她说话时总垂着眼睑,不敢直视我溃烂的皮肤。

“小殿下,该喝药了。”

素斋端着青玉碗立在门边。

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眉间那道旧疤。

那是我七岁焚魂症初次发作时抓伤的。

当时我蜷在冰玉床上嘶吼,指甲生生折断在照顾我的侍从皮肉里。

后来父亲命人在我十指套上银甲套,说是免得再伤着旁人。

我仰头饮尽汤药,喉间泛起雪蟾蜍特有的腥甜。

绯烟总说我像只吞剑的傀儡戏偶,再苦的药汁都能面无表情地咽下。

其实早在六岁那年,我就发现味觉正在缓慢消失。

父亲为了找到“焚魂症”的药方,给我灌了很多药。

嗓子都哑的时候,味觉也没了。

藏书阁的琉璃灯突然摇曳起来。

远处传来熟悉的金铃脆响。

我熟练地翻身藏进檀木书柜后的暗格,透过雕花孔洞窥视。

父亲今日带回的修士穿着月白云纹袍,垂落的发梢在夜明珠下泛着浅金光泽。

那人转身的瞬间,我死死咬住下唇。

他的眉眼竟与书房暗格里那幅画像有八分相似。

“阿爹……”

我无意识地在喉间滚动这个陌生的称谓。

画像中的男子执剑立于雪松之下,腰间坠着半枚残缺的玉珏。

那是我趁父亲闭关时偷看到的。

画像背面题着"赠吾妻东落",字迹被反复摩挲得模糊不清。

绯烟说阿爹是自碎金丹而亡的,就在我发出第一声啼哭的刹那。

待二人离开藏书阁后。

我摸索着取出松亭雪的《南华札记》,将脸贴在书页间干枯的竹叶标本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松亭雪这个名字。

在书卷空白处画满了憨态可掬的雪鸮,某页边缘还沾着半枚胭脂唇印。

他说

美人当如昆仑雪,看似冰冷实则最是心软。

我亦如是,容颜倾城似雪域之花,寒光映照下更显清绝之姿。

然我之心,却如春日暖阳,温柔且慈悲,于尘世中绽放独有的风华。

这话让我想起妖宫温泉里漂浮的雪色花瓣。

某年冬至,谢怀舟的母亲将我的手按在她隆起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