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中的银质器具撑开贺承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伤口没长好,里头都发癀化脓了,得把里外的腐肉都剔除干净,重新缝合才行。”
这话说得轻巧,可一刀刀,却是生生落在贺承身上。
贺启问:“有麻药吗?”
屠勇偷偷瞄了沈懿行一眼,点了下头,又接连摇了三下头:“有是有,可是他用不了。他的伤口得马上处理,外敷的麻药来不及起效,倒是能灌一碗药让他彻底昏睡过去,可他身子太弱,怕是这一昏,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陆晓怜手中捏着那方沾满血污的帕子,心头一颤:“那便只能生生受着?”
屠勇没有应声,下意识看下沈懿行。
沈懿行微微颔首:“动手吧,凤尾续魂针他都挺过来了,我相信他撑得住。”
陆晓怜怔怔抬头:“他受凤尾续魂针时,更疼吗?”
“银针刺穿经脉,自然比今日更疼。”沈懿行垂眼看奄奄一息的贺承,“他那时也是命悬一线,险些救不回来,后来不是也活蹦乱跳的吗?这回必定也是一样的。”
“他那时伤得很重?”
“断云掌之下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侥幸,他怎么可能伤得不重?”沈懿行冷哼一声,这些与青山城、与陆岳修有关的往事,他不愿多说,只瞥了一旁惴惴不安的屠勇一眼,“动手吧,老规矩,他若有什么万一,你也不必活。”
屠勇落刀极轻极快,薄薄的一片落叶似的小刀快得几乎能看见残影,寒光没入翻卷的皮肉,轻轻巧巧地剔出坏死的腐肉。
刀尖剜下腐肉的瞬间,贺承的身体因为疼痛骤然紧绷,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他痉挛的手指握住沈懿行的一角衣袖,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将沈懿行的衣袖扯出裂帛之声。
他浑身都是冷汗,汗水浸透了衣衫,沈懿行握着他的肩膀,触手都是骇人的冰凉。他上衣的系带被全部解开了,衣襟敞开着,露出他苍白清瘦的胸膛。他那样白,那样冷,像浸在寒潭里的玉,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透出青紫的血管,随每次剜肉的剧痛在皮下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