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按紧了!"屠勇皱眉。
沈懿行不语,只更用力地压住贺承震颤的肩头。
屠勇深吸一口气,突然翻转刀刃,利落地削下一片连着筋络的腐肉。他一口气尚未松下去,却见贺承痉挛般剧烈抽搐了一下,胸口微弱震颤着,口中断断续续呛出血水,黑长濡湿的睫毛在剧痛中颤动如垂死的蝶。
“怎么回事?怎么会呕血?”几乎是同时,陆晓怜、沈懿行追问屠勇。
可屠勇没有回应他们。
他脸色煞白地看着贺承的伤口,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伤口刚刚不是不出血了吗?怎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怎么会止不住?快,快先给他止血!”
顺着屠勇的目光,所有人看向贺承腰腹间的那个血窟窿。
刚刚丝丝缕缕渗着血水的伤口忽然如决堤的山洪,鲜血汩汩涌出来,顷刻间将床上的被褥染成刺眼的红。而贺承犹如一只等死的困兽,滚烫的血色从他身体里淌出,他静默无声地躺在那一丛血色中,皮肤苍白如雪,清俊的脸上浮起一层不祥的灰白。
第82章 是司渊又救了他一次。
灯火映着一屋子人的惶惶。
贺启自幼颠沛流离, 却一路有贺承护着,其实未经风雨,此时六神无主, 只蹲在床边拉着贺承的手, 失神地喊着“哥哥”。
沈懿行沉默不语,跟在屠勇半步之外, 目光如炬逼视着他, 要他想想办法。
陆晓怜抓过药箱里的棉布,堵住汩汩冒血的伤口。滚烫粘稠的鲜血浸透棉布,盈满她的掌心, 透出指缝,一寸一寸攀上她白皙的手背, 触目惊心。她眼中有泪,带着哭腔质问屠勇:“之前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止不住血?你到底怎么治伤的?”
屠勇偷偷瞟了一眼沈懿行,欲言又止。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得了沈懿行的令, 屠勇深吸一口气, 说下去:“恐怕是因为之前那颗药丸。刑堂的药,向来只救命, 不治病。当时千钧一发,没人知道那颗药丸会带来什么隐患, 如今贺公子毫无缘故地出血不止,我猜, 便是那颗药丸所致。”
几日前一行人到达枕风楼时,陆晓怜为救贺承力竭昏迷, 并不知道服药的细节。闻言,又急又气,双目猩红,死死盯着沈懿行:“什么药丸?你给师兄吃了什么药丸?枕风楼不是很厉害吗?你为什么还不去找南门前辈?为什么要把师兄的性命交到这个刽子手手里?”
她气急了,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身上那股霸道的内力又隐隐浮动。情绪激荡下,那股无名的力量几乎再次失控,将要破体而出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犹如冰雪覆盖住跳跃的火焰,霎时天地俱寂。
陆晓怜低头去看,只见那只手消瘦而修长,指尖沾着血污,却遮掩不住玉石般的白和透。她的目光顺着指尖、手腕、手臂,一寸寸前移,终于在狼藉血迹里,看到一抹微弱如秋日萤火的微光。
她的眼泪簌簌滚落:“师兄”
“不要急……慢慢引气归经……”贺承扣着她的手腕,眸光细碎,像许多年前轻声细语地哄着她练功一样,“把,把内息沉回丹田……”
陆晓怜依言调息,如岩浆般沸腾躁动的内息渐渐平复如常,贺承深深望着她,一口气舒下去,猝然偏过头去,接连呛出血沫,气色更灰败了几分。他有未尽的话,反将陆晓怜的手攥得更紧,费力道:“谁也别怪,我,我在母亲腹中就该死了……多活二十多年,还遇见你,已经,是赚到了……”
沈懿行脸色微变:“你都知道了?”
“是……”贺承抬眼,将涣散的目光聚到沈懿行身上,“沈大哥,别怪自己。你三番两次救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