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炎炎夏日,窗外仿佛掀着一阵气浪。

我的睡眠质量时好时坏,午后在休息室,宋继迢用投影仪看动画片的时候我睡得很香,入夜,吵闹的声音没有了,我反倒睡不着。

过了几日成绩单寄了过来,是个勉强及格的水平,我只扫了一眼就随便堆在我房间书桌上。

从小到大向云教授我的东西并不完全适合应试,连一些测验和习题都是他自己出的,所以我妈只当我先去学校新鲜新鲜,并不关心我成绩如何,我也很符合她的期待,完全没怎么学。管家爷爷倒是挺高兴的,特地嘱咐冯阿姨晚上多烧点我爱吃的菜,庆祝我第一次参与人类社会科举成功。

但我倒是也第一次知道还有假期作业这种东西。

丽桑卓女士有几次在我面前问起宋继迢的课业,宋继迢都是乖乖说一声写完了,从来没有“快写完了”,“写到一半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便以为小初高的作业都写起来挺快的,因此返校那日拿到那么多册子后,不免有些头大。

想寄希望于向老师,但向云这时期同上辈子一样,回了趟老家,约莫一个月后才回来,我想知道个确切理由,便去询问我妈,她却只说向老师家里有事。

哼。

我就凭着我不算好用的脑子想啊想,最后又算了算日子,才记起这阵子大约是向云父亲的忌日。

我上辈子到后来,清明总是很忙,因为白天要赶两个地方,去完城区,又要坐车到一处乡下。

黑瓦白墙,杂草丛生,连门锁都不知道锈了有多少年。隔壁那个瞎眼的老奶奶喜欢搬张椅子出来晒太阳,年纪大,耳朵却很灵,听到我的脚步声,就问,云仔回来啦?

暑期歇在家里,我又发了两回病,有一回还不小心倒在了下楼的李进面前。

那种时候我意识没得很快,眼前几乎瞬间就黑了,也听不着声音。我睡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母亲,她脸色白得骇人,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见我醒来后,第一反应反而是闭上眼。

她模样看着很痛苦。

我很想告诉她,再坚持坚持就好了,到十五岁时候,我身体就能好很多了,但我那时候喉咙很干,说不出话,手臂也睡麻了,甚至不能抬起来给她擦擦眼泪。

那之后,我妈应该是受了刺激,接下来有几天,我的药是李进拿给我的。

不得不说,在李进面前吃药,真的有种服毒的感觉。我咽下药,又往喉咙里兑了几口水,把杯子递给他时,不小心碰到他指尖,手便是一缩。

他手温在夏天和蛇一样阴冷。

向云不在的期间,我妈还使唤我多去和李进念念书,啊不对,按照我当前的地位,应当是李进多来给我陪陪读。

我对这个下下选很不屑,都有个教授给我补习了,我还用得着去问李进?

但既然我妈希望我把这场兄友弟恭的戏给演起来,我也只好尽职尽责赶往片场。

李进房间和上辈子的一样,基本就是一个色调偏暗的样板房,没有多余的装饰品,说得好听些是干净整洁,但事实是,人只是不会对一个产生不了归属感的地方有什么偏好而已。

我上辈子蠢,看不出来,送他什么东西,他就在房间里摆什么东西,摆在那里从来没动过,我这个白痴还很开心,回回抱着枕头跟他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家里其他人只当我们俩关系好,我妈的心也甚慰,只有我爸偶尔嫌弃我任性,会影响李进休息,毕竟李进可不如我那么闲。

房间里很安静,我眯了眯眼,手底下的作业本上出现几个鬼画符。

“愿愿,困的话可以在这儿先睡一会儿。”

李进语气似乎比平时随意,笔尖不停,带出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