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朕?你说他救朕?”
元靖昭不怒反笑,像是在听玩笑话一般,两指抬起裴钰瘦削的下巴尖俯视着那虚白汗湿的面容,漫不经心道:“一面之词,无证无据。倒不如丞相亲自来讲讲,你是如何救朕的?嗯?在那老东西耳边吹枕边风么?”
钟抚气得颤抖着胳膊抬起手指向皇帝正要张口开骂,却听元靖昭厉声喊了人进来,“带钟老回去,千万要好生伺候着。老人家年龄大了,可别出什么事。”
那小太监在远远看到龙床上的景象时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强行扶着钟抚离开此处。
裴钰仍将手按在鼓着的肚皮上,那孕育着胎息的宫腔内一阵一阵地微微收缩。用掌心紧贴上去,已能明显感觉到胎动频繁,可这次他的心里却没了初始的欣喜之意。
“丞相还真是忠心于我们大齐江山啊,到现在还心念着要为皇室传宗接代呢?”
视线落在那处隆起,元靖昭边说边屈膝跪上床。高大的身型随之覆过来,很有压迫型的将人逼到龙床一角,伸手揉捏上那两团丰软乳肉,心想起钟抚最后说的那句话,动作难免变得粗鲁起来,“那老东西早死了!你别想再给他生!要生也只能给……”
言语至此蓦然一顿,皇帝烦躁不已地触电般收回手,猛地翻身下了床。
像是有什么深藏的晦涩隐秘的心事被碰及显露出了一样,他再没回头去看床上的人便大步离去,路过那张折皱药方时还没忘将其带走。
要重查旧案不是件易事,处处受碍。当年审判的官员或是已逝去或是无故失踪得了无音讯。沈家确是犯了谋逆大罪,可那计划还未彻底成形就被有心人向皇帝提前告发。至于这告密之人,所有证据都无一不指向了一个人。
……裴钰。
是栽脏还是事实都尚且没有依据。
沈府被抄当夜,他出现在门外监视;而就在短短两个月之后,他就被皇帝亲自下旨破例跨级别连升了官职,成为了当时年龄最小的御史中丞,晋升之路堪称是平坦无阻。
“去年陛下领军入宫中那晚,御史台意外走水,大半卷宗都已被烧毁。”
李翼如实禀报道,“臣此次前去仔细翻找了整整三日,也问了不少老臣,”他摇摇头,“毫无所获。”
元靖昭面无表情地握紧毛笔杆,只听咔嚓一声,毛笔竟被他从中间折断了开来。皇帝倏地站起身,连带着龙椅骤然向后撤去,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陛下若是真要彻查。与其无头绪地寻找卷宗,”李翼迟疑道,“还不如先去问问裴相,当年正是他负责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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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那日匆匆离开永延殿后已过了小半月,这期间元靖昭再没回去过,只留了个小宫女在内室外看守照顾。这晚他心烦意乱地在寝殿周围徘徊,正巧碰上那小宫女捧着碗药,皇帝顺手接过,竟是亲自端了进去。
刚入夜,殿内只点了几盏灯。微黄摇曳的烛光映衬着龙塌上平躺着入睡的身影,手掌交叠放在腹部。隔着层薄被,那处隆起正伴随呼吸而缓慢起伏着。
裴钰应是才沐浴过不久,空气中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元靖昭紧盯着他安静沉睡的面容静静看了片刻,突然轻声坐到床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探入被窝覆上那温热的孕肚。带着冷意的粗糙大掌刚触碰到,裴钰几乎是立刻就被弄醒了,睁开惺忪睡眼与对方对视了个正着。
皇帝很不客气地用掌心抚摸了两下肚皮才把手收回。微风顺着半开的花窗吹拂而入,裴钰昏沉的意识总算是稍清醒了些,他正欲起身,却见元靖昭有些不自然地偏过了头不再看他,清了清嗓音沉声道:“丞相在朕的床上睡得倒挺沉。”
昏暗中皇帝的面容模糊不清辨不出喜怒,裴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