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的嘴唇之间溢出一阵疯狂的嘟囔,大概全是不得体的咒骂,他一边在无线电中安排警员们尽快向枪响地地方赶过去,一边自己也跳过了堵在巷子里的那辆车,踩着车顶跳到了小巷的另一头。
然后他回头对着阿尔巴利诺喊道:“阿尔,你就跟其他警员等在这里,不要乱跑!”
他的语气像是对第一次逛超市的小学生说话一样,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他。
阿尔巴利诺热情洋溢的笑容和轻佻的语气,还有实际上不太守规矩的举动,在某些方面看上去就像是个讨人喜欢的、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就是会被巷子里搞仙人跳的小妞骗走全部身家的那个类型。
因此警局里某些年龄较大的警官在和他同处危险的案发现场的时候难免会换上这种操心语气,哈代警官也不例外。
阿尔巴利诺向对方回以热情洋溢并不乏担忧的笑容,看着对方的身影一头扎进不可知的黑暗里。
现在阿尔巴利诺身后还有几辆警车,神经紧绷的警员们驻守在那里,毫无必要,就好像真的担心琼斯会从这个巷口冒出来一样。
实际上阿尔巴利诺也看了地图,这条路是进入后面一个已经废弃了的工厂厂区的唯一车道。要是他是琼斯,他也会选择步行离开。
总之,那些警员要么伺机等待要么全神贯注地听着无线电,并没有人分给阿尔巴利诺过多的关注。
他无声地退进围墙投下的漫长黑暗里,然后迅速向着枪响的方向走去
他总能找到另一扇门进入厂区的,他已经差不多记住那张地图的内容了。
他总得去看看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到底会不会被没品味的低级绑匪杀掉,这才是现在他最在意的部分。
琼斯在受惊的情况下枪口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这让那颗子弹并未射中他的躯干,赫斯塔尔感觉到一阵灼热的风擦着他的大腿掠过。
然后是一阵热辣辣的疼痛,被肾上腺素有利地削减了那颗子弹擦过了他的左腿,留下了一道并不深的撕裂伤口,现在还没有多疼,但是等会儿肯定疼得要命。
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等会儿」。
与此同时,他已经冲到了琼斯面前,把他猛地撞翻在了地上。
对方咒骂出声,而那个装满了纸钞的背包也被撞翻了,他能感觉到那些钱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令踩到的人脚底打滑。他们两个滚作一团,他的手卡着琼斯的手腕,尽量把那把枪的枪口扭转向别的方向
砰!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没有击中,飞到天花板上去了。赫斯塔尔的头被震得嗡嗡作响。但是好处起码在于,哈代的人肯定能顺着枪声很快找到这里。
坏处也在于此:他可以随意发挥的余地已经不多了。
他凶猛地磕掉了对方手中的枪,在扭打过程中用没受伤的那条腿一脚把它踢到远处。
直到听到了它撞在什么金属物上的一声脆响。琼斯发出一声绝望的怒骂,这毫无用处。
他的鲜血正在皮肤下面沸腾,肆虐着一股格外强烈地、把眼前的人的喉咙捅穿的欲望。
赫斯塔尔的手有力地卡着琼斯的脖子,能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低微的嘶嘶的气音。
这个蠢货的眼睛终于恐惧地张大了,好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正面对一个什么样的捕食者。
而他在脑海里想象着刀子的触感,利刃捅进腹部搅碎内脏的时候鲜血潺潺流出的微弱声响。
在滚烫的逐渐撕裂的面具之下,他近乎冷静地收拢手指,控制着力度,计算着时间。
哈代迟早要来,在他来之前,他可以在尚且能容忍的情况下尽情享受。
因为他们在为了保卫各自的生命扭打没人能拿这个怪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