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短褐的夏鱼避开一拳,往后翻了一个跟头,同时袖中射出一支暗箭,何渠虽换了具躯体,但多年习武的本能尚在,她一个箭步上前,擒住江洺的右臂意图助他避开。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一拉之下男人的身形丝毫未动。
何渠反应很快,抬起他的胳膊,旋身躲入他怀中,堪堪避开了直射过来的短箭。
江洺的手下意识扶在她腰侧。
何渠挣了挣,没挣开,抬头看了他一眼。
谁知夏鱼见没得逞,气急之下催动弓弩,竟又射出一支短箭,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嗖」地袭来。
江洺这下早有防备,一抬手就将箭拍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劲震得他虎口发麻,向来无波无澜的脸上也有了恼怒。
夏鱼忌惮地后退了一步。
何渠被江洺的铁臂禁锢在怀里,青年后知后觉地低下头,他的眼中还带着未消的煞气,在看到何渠的一刹那凝固了。
她沉默了半晌,吐出一个字,「疼。」
胸疼。
江洺的脸红了红,逃也似的松了手,并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何渠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抬头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一众男子。
一群精壮的汉子围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家,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显得旖旎起来。
何渠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两个不知怎么地都低下了头。
她沉吟了片刻,「现在比武场允许用暗器偷袭的吗?」
「姑娘不知,这姓江的王八蛋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夏鱼的哥哥就是被他……」韩将军家的小公子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
「住口!」夏鱼低斥一声。
在场的汉子都知道夏家长子是夏鱼不可提及的伤疤,脸色一变,全都噤了声。
江洺脸上的怒色也收敛了不少,表情显得有些复杂,欲言又止地望着夏鱼。
何渠对其间的隐情没有过多兴趣,转身欲走。
袖摆却被江洺拉住了。
何渠怔了怔,回过头,静静地望着他。
江洺握了握拳,视线飞快地在何渠白嫩却沾满污泥的脚丫上瞥过。
他蹲下身迅速脱下自己两只布靴放在她脚边,垂着头不大自然地说:「就当是报答姑娘的恩情。」
「男人的脚都很臭的。」小觅在何渠耳边窃窃私语。
那双布靴除了鞋面沾了些灰,看得出是新做的。
何渠抬起脚,鞋很大,很通畅地踩了进去,里面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她道:「谢了。」
江洺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足底升起,酥酥麻麻地融入骨血。
入夜,程寅做了一个梦。
梦里忧姬跪倒在他脚边,形容狼狈,攀着他的腿缓慢地爬起身,那一张面庞上满是血污,连眼睛也是灰蒙蒙的,「你怎么舍得对我这么狠呢?」
他喉咙梗塞,一个字也说不出。
于是忧姬失望地垂下了头,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步履蹒跚地离开。
他一度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这个女人自他懂事起,始终陪伴在他身侧,他不知她的来历,自然也不会清楚她的去向。
再见面时,她站在城墙上,城下是大片的死尸,有守卫将士,但更多的是无辜百姓。
那个女人从来喜欢色彩艳丽的华裳,今天却穿了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衣,一张素净的脸,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她很快将目光锁定到他身上,两人遥遥相望,他听见胸口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知道那里压抑着巨大的喜悦,和微弱却徘徊不去的恐慌。
他等候着她过来,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
她果